江琬的心,不知不觉间,仿佛漂浮在一潭温水中。
她道:“有人、有钱、有粮,便能发动一场复辟,颠覆一个稳定的皇朝吗?”
秦夙道:“不能,复辟,一定是要经过战争,不但与皇朝争斗,还要与无数世家厮杀,动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江琬又道:“如今永熙皇帝的治下,大周很糟糕吗?”
秦夙道:“不是,他虽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却不失为一位……明君。大周虽有暗涌邪祟,却也总体稳定,民风开放,物阜繁华,百姓难得休养生息。”
“你可听闻一言?”江琬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秦夙握着吞天鼠兽骨的手微微一紧,瞬间重重吐出一口气,道:“是。”
江琬又问:“你想做皇帝吗?”
秦夙握紧兽骨,反问:“琬琬,你想做皇后吗?”
江琬:“……”
不是,等等,咱别跑题好吗?
一下子,她的脸又炸红了,只飞瞪秦夙一眼:“什么皇后?我不管做什么,都必定是天下间最悍妒的那一个。管叫我今后的枕边人,天下粉黛都不能斜视,六宫颜色都……”
啊呸呸呸!
不对不对,江琬又忙道:“宫墙之内有什么好?天地广阔不更有意思吗?”
秦夙懂了,就轻轻笑了笑:“琬琬,其实我自小为蛊虫所苦,也从未期盼过登临至尊。放舟四海,闲云野鹤,天地广阔,人生至乐。”
说着,他将手中兽骨和兽皮名单一齐放回那边桌案上。
然后上前牵起江琬的手,道:“既不能遵从魏皇遗愿,这些好处我们便不受了。琬琬,此生遇你,至乐已至,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间那旁边桌案上的兽骨竟猛地弹跳起来。
弹跳起的吞天鼠头骨猛地张开嘴,就对着秦夙直直咬来。
这是什么变故?
秦夙却反应极快,他立刻一股真气震起,抬手就向那兽骨挥去。
他一身功力何其可怕,就算只是轻挥一掌,都有劈山断石之功。
可面前兽骨却竟然视秦夙的浩荡真气如无物,直直地,就从他掌风下穿梭过来,然后从一个奇诡的角度突入。
不,更准确地说是,这小东西完全是突破空间地、瞬移式的出现在了秦夙的手腕间。
兽口咬下,秦夙一身雄浑的护体真气却半点没能发挥作用。就这样,被这兽口直直咬中了!
紫气迸射而出,竟形成实质,使人肉眼可见。
然后下一刻,就在这紫气笼罩之下,兽骨瞬间化为一团无形之气,贴着秦夙的手腕就相融而入。
片刻后,融入秦夙手腕的兽骨又变一团青灰线条,宛如刺青般贴着秦夙的手腕,就此落定了下来。
就在这兽骨落定的同一时间,辽阔中土,一座深藏在无尽群山之间的山谷中,忽然荡起一声恢弘钟响。
钟响一声未绝,又接连九声,绵绵而起。
山谷中,坐死关的白须老翁睁开双眼,焚香手谈的羽冠青年掉落了手中棋子,溪边垂钓的驼背渔翁一声长叹。
又一边,茫茫西域,驼铃来往间。
繁华的一座边关小镇中,异域风情的一座酒肆门口。
正热情扭动着腰肢,对着过路旅客肆意调笑的老板娘猛地直起了腰,冷脸就回了房屋。
擦拭着刀锋的刀客将刀归鞘,忽然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