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似一道炸雷,瞬间就在课室中炸开了。
小娘子们本来都很守规矩,这时却有人忍不住在课上惊呼:“卯时三刻,背诵《孟子》?”
卯时三刻那是什么点呢?
是清晨!五点多钟!
在如今的季节,卯时三刻,很可能连天都还是黑的!
勤思台又在半山腰,小娘子们要从秀园赶到勤思台,中间花费的时间可不短。
这么算起来,她们至少卯时初刻就得起床,然后受着冻,冒着寒,在冷风中奔至勤思台,再参与集体早课。
这是读书吗?
不,这简直就是受虐。
勤奋到这种程度,至于吗?
杨云仙本来就憋了一肚子委屈与愤怒,这时再也忍不住,脱口道:“洪先生,真要读书,哪里都可以读。为什么非要我们清早去往勤思台?郎君们去也就罢了,我们……”
眼看讲台上的洪先生皱眉看过来,杨云仙还是鼓足一口气,连续道:“我们小娘子,又不考学,何必……何必非要受这等苦?”
在勤思台做早课这个事儿,以前是没有的。
当然,国子监本来就是初开,要说以前……嘿,整个国子监也才开了不到一个月,哪来的什么以前?
从国子监祭酒到其下各级官员与先生,对于要怎么管理这个大周朝的最高学府,大家也都没有明确经验。
总之就是参考参考以前的书院和官学,再摸着石头慢慢过河。
所以,方法更改,新增早课,也不奇怪。
而小娘子们对此有所抗拒,也同样不奇怪。
说实话,女学也是开先河之举。所以,女学究竟要怎么管理,这也同样是大家需要深思和摸索的。
洪先生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终究没有过多与杨云仙争辩。
他只是不带温度地笑了一声:“也是,你说的竟还有些道理。既如此,若有谁不愿参与早课,不去便是。此事我自会上禀邱祭酒与长公主殿下,说明情况。”
这话一出,本来还各自悄声议论着的小娘子们立时又都噤了声。
课室中一片诡异的寂静。
洪先生最后道:“今日文章,当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为题。此题并非独独只留女学,包括太学与国子学,众学生也都要以此为题做文章。”
他解释清楚,原来这又是国子监的一个新规定。
从这回开始,以后每隔五日,国子监都会新出一道经史题。
这道题考的是所有学生,而学生们的文章写出来后,也将会被汇总到一起,做整体评判。
每轮试题的前三名,不但能获得不菲奖励,他们的文章也会被贴出来,最后由国子监集结出版,传播给整个天下的读书人看。
小娘子们这回倒不哗然了。
大家被这一个接一个的新规定弄得思绪都有些滞涩,一时安静持续。
洪先生话说完,再不愿过多停留,负了手便即大步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静到落针可闻的课室中,才有一个小娘子用怯怯的声音道:“这,这写文章,写写便罢了。前三也好,奖励也罢,总归都与我们关系不大。”
好像……也是?
至此,一直鼓着一口气的杨云仙面色陡然一松,她还是没忍住,又看向江琬笑:“乔家妹妹说得对极了,不过,只怕咱们这里有些人不这样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