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这位县令名叫何四海,跟何钺还是同姓。
何四海连忙点头,也不敢问拜见的为什么是王妃而不是王爷,总之不论王爷还是王妃,都是他一个光杆小县令得罪不起的。
江琬没有下马车,只是在马车门口坐了,等何四海前来拜见。
何四海拜完,江琬叫起,然后问:“怎么只有你一个,县衙其他属官何在?”
如县丞、县尉,还有府兵的统领校尉呢?
何四海就额冒细汗,也不敢看江琬,只垂着头勉强答道:“回王妃话,张县丞去了县下各村寨,劝……劝课农桑。前日胡家村发生了村民争柴案,刘县尉带人下村调解去了。还有、还有……”
还有府兵统领也不归他管啊,他只是文官,管不到武官们的事。
何四海额角淌了一遍冷汗,想了想自己方才远看到的,一个个虎虎生威的楚王精兵,再对比一下自己自从来到南渭县以后的凄惨状况,终究牙一咬。
又道:“还有,陈校尉月前因为上东郊梅山打猎,不慎遇到妖魔,身亡了!如今的南渭府兵暂时由赖副校尉接管。赖副校尉自知官职低,不敢来见王妃。”
好,好得很,信息量非常之大!
小小一个南渭县,就已是如此复杂状况,那么沅陵情况会如何,整个晴州的情况又怎样,便可想而知了。
江琬想着自己在晴州势力分布图上看到的东西,便轻笑一声。
她不再追问南渭县的具体情况,却忽道:“我瞧着,何县令身体状况不大好,如今生活上可是有什么困难?”
这问的,何四海既是羞愧,又隐约间有些感动。
多久了,多久了啊,居然有人不带恶意地问了一回他的身体状况,这太不容易了!
何四海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提起这个,何四海自己也委屈,也着急,也心慌。
他险些就要抬袖擦拭眼角的泪花了,当下一边弯腰举手作深揖,一边忙忙道:“回王妃话……”
“下官,下官自从来到南渭县后,便莫名地身体衰弱,也去瞧了大夫,大夫说是水土不服。看了不知多少大夫,吃了许多药,吃得家资全无,俱都无用。下官,下官也无可奈何啊。”
说到最后一句,几乎哽咽。
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句:“下官的前两任县令,据闻也都是因为水土不服,而后……病逝在任上了。”
信息量更大了!
何四海说完这句话,却是身躯微微一晃。
这既是因为心慌,也是因为身体虚弱,确实有些站立不稳。
他是提着最后一丝微弱期盼,向楚王妃提起这些话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提这些是不是能有用,楚王妃毕竟只是女子,楚王又不见踪影,这些……这些跟楚王妃提,有用吗?
可是,可是再不提的话,他怕自己再支撑不了几天,这些话……往后也再没机会提了。
思及穷途末路处,何四海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正惶然间,忽听一声轻叹道:“邪气入体,硬是被说成水土不服,这南渭县中,庸医有些多啊。”
这道声音尚未完全落下,忽然一道隐约带着药气的清光就在虚空间生起。
何四海下意识地一抬头,只见那端坐马车前,神仙妃子一般的楚王妃单手结印,抬指一弹,便弹得那团清光向自己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