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仰着头,看着秦夙,小小的狐身紧紧缩成了一团,不愿收回那碗热粥,也不舍得离开,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她的眼中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又似乎是有无限情意,无限忧伤。
不知怎么,本来还想要继续驱赶她的秦夙忽然就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
他张了张嘴,眼看着面前小狐的眼中仿佛难过得似要滴下水来,他便不由得心中一痛。
——我不是真要赶你……
他想这样解释。
可是不赶她走的话,难道就真的任由她留在这寺中?
不行,这太危险了!
想到这里,秦夙硬下心肠,就要再催江琬离开。
可他真正做出来的动作却是,伸出一双虚弱无力的手,缓缓捧起了小狐身前的粥碗,然后俯首,一口一口将这碗粥喝了。
江琬看着秦夙动作。
他的手筋脚筋都被割断过,如今伤口倒是全都愈合了,但明显,这种愈合不是痊愈,它留下的后遗症非常严重!
因为筋腱没有对齐,他的手脚现在要使力都十分困难。
就连捧起一碗粥,他都似乎是要费尽全力。
这与从前那个挥剑纵横,威仪无双的绝世高手相比起来,又何止是差十万八千里?
江琬顿觉无比心酸,一时恨不能以身相代。
秦夙喝完了粥,腹中略觉饱足。
他现在身体虚弱,也吃不了太多东西,他也没什么胃口。要不是看这小狐的眼神太过可怜,他甚至连这碗粥都不想吃。
但热乎乎的粥进了嘴里,还是令他感觉到了身体上的舒适。
食物或许不能治愈人心,但总是能让人心情更好一些的。
一声叹息便从秦夙唇边隐隐逸出,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温和了许多。
“这里是灵山寺。”他低声解释说,“并非我不愿你在身旁,实在是寺中危险。你在这里,若是被寺中僧人发现,必然没有幸理。”
说着,他星潭般的双目紧紧盯着江琬,目光中却是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温柔与不舍。
他其实,也不舍得江琬离开自己身边!
但他说不出来,不敢表达。
江琬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用毛爪子引了一些泉水出来,冲入空碗中。
她不能人言,无法直接与秦夙对答,只能用行动表示自己不愿离去的决心。
下一刻,她忽然又从秦夙床上跳到地上,紧接着土遁术发动。
在秦夙的视角看来,就只见这只落在地上的小狐整个身体忽然向下一沉。
明明是坚实的石砖地面,她的身体却瞬间没入其中,犹似鱼儿入水。
片刻,她的身体就不见了踪影。
而石砖上却半点痕迹也无,任是秦夙再怎么看,竟也看不出丝毫这石砖有被小兽穿过的迹象。
秦夙张口:“你……”
他惊了一瞬,又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