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知祈将老婆婆扶到一旁坐下,蹲下身来,回道:“老奶奶可还记得一个白衣后生,怀里抱着个孩子,来问路过?”
卖花老婆婆想了半天,一会点了点头道:“有些记起来了,温家郎君,后头你还曾来看过我。只是我记性差了些,总是记不住脸。”说到这,老婆婆可算笑了。
“无碍,可见老奶奶安好我便放心。听闻我母亲在您这订了花,今日来,也是过来搭手的。”钟知祈说。
“难得你有心,总记挂着老婆子我,郎君是不可多得的好心人,天爷啊,会保你们一世平安!”说着,老婆婆泛着泪花笑了起来,又望向身后姜叙,道:“打天未亮,我便起来包花了,也快好了,无需搭手的,待晚些装车便可拉去温府了。”
“不急,老奶奶您稍坐,剩下的我来!”说着,钟知祈欲起身行去包花。
老婆婆见此着急起身,道:“无需搭手无需搭手,这花根带着土,郎君衣物白净,别脏了身和手才是!”
姜叙见此也撸起袖子笑道:“我也来!儿时我还种过花生呢!”www..net
钟知祈边撸着袖子边打趣道:“叙弟若不懂怎么包花,可一边坐着享茶去,可别把辛苦养的花糟践了才是。”
姜叙听着冷哼一笑,这会速速撸起袖子蹲下身道:“不就是连土刨花,有何难呢!知兄不也不懂装懂?”
老婆婆瘸着腿走来,一个劲的唤舍不得;可钟知祈和姜叙却不听劝,这会已经松了土,连根连土拔起一株菊花放入带松土的木盆里。老婆婆见此不再说劝,转身便到灶前煮茶去。
瞧着两个后生郎君正帮着干活,老婆婆扭头又偷偷落起泪来,还未来得急感慨,便听见姜叙朝这边问道:“老奶奶可过来瞧瞧,这般放着可对?”
老婆婆听着连连应了一声,后急急扯着袖子擦了擦泪水,生怕被瞧见一般,道:“我过来瞧,我过来瞧!”
三人搭手包手,不到一时辰,院里的菊花可算全包好了;这会姜叙唤来凉复,让其叫下边的人一起搭手,将花一一装车,送往温府。
装花的板车才行去,便见一辆温家的马车行来,在院外停靠。老婆子头次见得院里来了这么多人,一时不知所措,说道:“不知来的又是哪位贵人?今日寒舍可是蓬荜生辉啊...”
院里的人纷纷瞧着门外马车,这会里头出来一个年老的妈妈,瞧她穿着打扮在重妈妈中算是气派得很,想来是有来头的。只是钟知祈初来温府不久,倒是还不识府内的女使妈妈一等身份级别。
那妈妈来到钟知祈和姜叙身前作揖,后对老婆婆礼揖,道:“大郎君,老夫人特唤我来邀老姐姐明日上府一聚。”
老婆婆没听明白,这会笑着看着;钟知祈也不明其意,特问:“可问妈妈,不知我可有听错,祖母邀老奶奶明日上府一聚?”
“正是。明日重阳,主君给老夫人请了潮州府来的戏班唱戏,戏台就搭在咱府内花院处,无邀他人等。今早老夫人又得知咱府内的花多的是老姐姐亲手栽培,老夫人夸花养的好,每日瞧着心身大悦,想着在老姐姐这取取经,这才唤我来邀老姐姐到温府一聚,便不知可有这等幸?”那妈妈一脸和蔼的看着老婆婆。
老婆婆算是听明白了,一时她激动得连连摆手,道:“杨好何德何能,能受老夫人相邀!”说着,老婆婆双手合十拜了拜,又道:“杨好还要感激老夫人、君母不嫌我的花才是,若不是老夫人、君母人好心好,愿买我的花,让我换了些银两度日...这已让杨好甚是感激,时常在菩萨面前道老夫人、君母的好,这又怎敢得寸进尺,入府享老夫人、君母的福呢!”
那妈妈听着笑道:“老姐姐有心了,既如此,老姐姐更不该推拒,答应了才是。”
老婆婆着急的看着众人,确实是不知所措;这会钟知祈说道:“老奶奶莫怕,我那祖母最是和蔼平易近人的,她来京也不到一年,也无认识的老姊妹,若老奶奶明日能入府陪我祖母热闹,我那祖母定是高兴的,正好,都是潮州府来的,想来你们俩待一处,定是有好些话要说的!”
老婆婆听着,这才点头道:“既如此,那老婆子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老夫人不嫌。”话落,老婆婆朝那妈妈行来大礼。
那妈妈连连扶起,道:“老姐姐无需如此客气,明日辰时,还由我来接老姐姐到府一聚。”
“舍不得舍不得,不用的,我自个去便行了!”老婆婆连连拒之。
“还是让妈妈来接吧,明日京街人定是人山人海,坐车可保不被磕撞到,我们也好放心。”钟知祈说;那妈妈听着也点了点头。
可见老婆婆一脸不敢麻烦,姜叙这会说道:“明日我也是去温府的,不如我来接老奶奶一起,妈妈便无需来了。”
“舍不得舍不得哟!”老婆婆从未感受过如此受人爱戴,一时眼泪也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便如此说好了无需再议!知兄明日也无需亲自来接,叙弟我顺路,我来接老奶奶去温府正好!”姜叙笑道。
钟知祈看了一眼姜叙,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心里还是不忍想笑问,不知顺的哪门子路?
此事便如此定下,妈妈也动身回府去;老婆婆感激的话语也一直挂在嘴边,直到姜叙和钟知祈也回府去。
老婆婆站于院门前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街中也不曾想回屋,而是望着城门的方向去,不忍又落下了泪花。
“一年又要过去了,大郎二郎,你们何时才归来啊...老头啊...”老婆婆抬手扯着袖口擦了擦泪水,又道:“我藏的那块腌腊肉,你最是爱吃了...只可惜,是等不到你们来了...温老夫人邀我明日入温府热闹去,老婆子我总不能空手享福去不是,如今咱这屋里头,也就这块腊肉最是值钱了...倒也不怕,待我再攒多些银两买块大些的肉,再腌腌,再腌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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