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佑陵又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之后便让石丸离去,卫昌友在一旁早已恭候多时,尽管心中疑惑,但他并没有开口多问。少说多听,这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两人带着几十个帮众开始策马向西北而去,目的地是那黑丞会真正的中心——喻州府城。苏佑陵要去见一个人,自然也是那喻州真正的黑丞,庄小年。
虽然曾在几人耳中听说过庄小年为人也是极讲义气,白手起家靠着一帮子兄弟混到如今的地位自然是少不了摸爬滚打。苏佑陵要见庄小年,庄小年也曾差人来合壤郡送信点名道姓要见他。
那张信函上只有寥寥数字:“期待喻州府城一叙。”
信函内容没什么可奇怪的,但右下金印的落款却让苏佑陵一夜未眠。按常理而言,庄小年既然代表的是整个黑丞会,那落款自然是喻州黑丞会才算合情合理。但事实上,他在右下角的落款也只有寥寥四个字。
苏州,苏家。
苏家是苏州的门阀士族,传承的历史比起整个大幸的国祚也是不逞多让。让苏佑陵一夜未眠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这个,苏州有许多人姓苏,也有许多个苏家,但苏州的苏家,只有一个。
那便是他娘亲的娘家。
苏家宗祠并非在苏州府城,而是在苏州的瑶殷郡。整个白潮山千门万户都只属于一个府,苏府。
万两珍珠掩故土,苏中自有黄金屋,说的便是苏家门楣之高。苏州当代家主苏幕丘,曾任前朝文渊阁大学士,领户部尚书一职,甲子高龄才在大定皇帝的再三挽留下决然致仕。苏幕丘每年寿诞,乾仁皇帝都会派人来苏府致以问候,当地太守必会携礼亲自上门拜访。只这份恩宠,天下几人能有?如今苏幕丘如今已是杖朝之年,笃信佛教。那苏州太守听闻此事,立即便差人在白潮山附近修了一座极其宏伟的姑苏寺。规格即便不如寒山寺也是差不了多少,只为让苏幕丘拜佛不用颠簸总来府城寒山寺。
黑丞会,与苏家有劳什子关系?
还是说庄小年与苏家有关系?
无论是哪一个,苏佑陵都知道庄小年认出了自己,即便还没有见过自己的人。苏佑陵这个名字,又有几人知道?苏佑陵想不通,但这件事关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慎重对待,至少庄小年没有带着勘隐司的人直接来合壤郡抓自己。那么这个人必然另有所图,苏佑陵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庄小年,他必须要见。
马蹄北去,尘土飞扬。苏佑陵不是那算命的道士,也不是百胡部族中的萨满。他没办法凭借一个龟壳和几张符箓便求因算果,趋吉避凶。所以他只能靠自己的脑子来审时度势。
徐筱的内伤已经好了不少,如今已是能下床走路,但她此时依旧躺在床上怀抱一条跛狗看着窗外凝神沉思,不知再作何想。
郡城一个私塾之中,先生在台上绘声绘色的讲着《周礼》。许是天气寒冷,不少孩子都迷蒙双眼,昏沉欲睡。也有不少孩子聚精会神的听讲,打岔问些不解的问题。但有一个孩子既没有认真听先生授课,也没有打着瞌睡,他在偷偷的翻阅一本书。那本书叫做《奇伐略》,那是前朝抗胡名将翁滨所著,自然也是本兵书。
石丸开始召集手下前往郡城,他掂量了一下怀中的沉甸甸的钱袋,不自禁笑逐颜开。
陈业狼在院中练刀,这几日,他练得很刻苦,未来每日也都一样。只因为最近他多了一个仇人。
万铁头与自己的四房婆娘一起吃饭,周围都是酸声冷语,话里话外都有些争风吃醋的味道。万铁头只得当个和事佬连连轻声劝诫。只能在心中暗叹:看来娶老婆太多了也不好。
……
众生众生相,同有两条腿,但却不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