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叫喊,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人一个纵身便跳上台子。
苏佑陵也再转过头来看热闹,只是嘴里依旧说道:“你不去偷偷看看紫玉的状况如何?”
练浩轩在苏佑陵斜后边挠了挠头小声道:“今天她那院子都是爹爹安排的护庄高手,我进不去。”
苏佑陵翻了翻白眼,再度回头:“你可是少庄主,花点银子让人通融一下,谁拦得住你?”
练浩轩略作思考开口:“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与你再下一盘棋,再和你好好喝上一场。”
说完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苏佑陵并未回头去看,只是抬头浅笑喃喃道:“怕是没这机会了。”
台上双方站立,燕亥的对手是一位身形微胖的富态青年人。听周围人说是庄上一位食客的长子,名为童乌贯,只是庄上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辈。
二人上台相互一礼,丁供奉点头开口道:“先论哨制。”
哨制,自然指的是刺探军情的斥候,两方交战,若能做到知己知彼,自然便牢牢的把控着战事的主动权。
燕亥微微摊手,示意童乌贯先论,那童乌贯倒也不客气,向前一步侃侃而谈道:“太祖有言,哨为军目,辨析地势,通晓敌制,无哨不成军。在下以为,如今幸制一哨为三十人,一人配马两匹并不合乎情理。”
一哨三十人,一人配二马。这便是北境哨探大部分的配置,看似不起眼的一份军报却往往能救下百人,千人甚至万人。
军报的传递,便是哨探斥候用命堆积出来一条路。
童乌贯一席话,台下许多懂些兵法的人都微微皱眉,一上来就质疑整个大幸北境的制式传统,何其大胆?
但童乌贯接着面色一变,肃穆开口:“我以为,一哨五十人,集中精力去刺探百胡重点防据。一人三马,延长军报刺度之深。不仅省时省力,还有效的利用了哨探资源。百人不成哨,十人便是送死,五十一哨,最为合乎情理。”
丁供奉在一旁闻言微微皱眉,但并没有说些什么。
燕亥上前一步质疑道:“如你所言,弃小据而强重镇,那若是百胡以其机动来回折返,哨探岂不成了被钓饵勾着跑的鳍鲤?”
童乌贯淡然一笑道:“且不说百胡善骑战,各据之间来回折返只是白费力气。我大幸只要占据重镇关隘,何必怕他周围小点的来回倒腾?”
燕亥笑到:“我倒以为,大幸哨制攻守兼备,并无何处不妥,只是有一点实在是迂腐。众将皆晓军报最重,但优秀的哨探同样是大幸的稀缺之物。听闻若遇百胡的围剿斥候,所有军报系于一人之身,其他人尽留下阻拦,每次军报是得到了,一哨只剩一人,亏多赚少啊。倒不如一次分派数人轮作干扰,且战且退,或兵分数路,以此扰乱敌人。”
燕亥此言一出,台下皆是喝彩之声,因为只用脑子想,便知此言有理,但也只限于脑子想。
丁供奉脸色铁青,但依旧不发一言。
不知何时,卫昌友也挤到了苏佑陵身边,看着苏佑陵认真沉思的模样,不禁开口道:“怎么,你还懂兵法?童乌贯和燕亥二人你看好谁?”
苏佑陵从声音便听出了是卫昌友,并不回头摇头开口道:“两人皆是纸上谈兵之辈罢了,童乌贯倒有心破旧,但归根结底是无稽之谈,燕亥更是不值一提。”
卫昌友面色疑惑道:“我倒觉得燕亥所言不无道理,此话怎讲?”
苏佑陵嘴角一勾,口吐寒气:“因为当大幸哨探真的遇到围剿的百胡斥候,哪怕尽数赴死,都难以保全那一人。分兵?可知百胡骑射之准?数骑干扰?可知百胡马质之优,马术之精?若不抱作一团以死战搏命,按燕亥的法子,连一炷香的功夫都拖不住。”
卫昌友若有所思的点头,燕亥之言本就是想当然,没有亲眼见过百胡的战马,百发百中的箭技,怎么会懂为什么哨制为何会选择看起来那么笨的法子?是因为根本就没得选!
唯以命搏命,才有一线希望!
燕亥看着众人喝彩脸上也是笑意更甚,抱拳向众人致谢。童乌贯则是闭目不言,轻轻摇头。
丁供奉看着二人,冷笑一声:“童乌贯胜第一轮。”
众人哗然,皆是不解的看着那老者,燕亥也是听完丁供奉的裁判满脸惊异,按他所想,第一轮必然是他要更胜一筹才是。
紧接着丁供奉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还好你二人皆不是我朝将领。”
童乌贯本来听着丁供奉判他胜了第一轮,心底叹道终于有个懂兵的人了,却又听到丁供奉后一句话,不由对着丁供奉行了一礼疑惑问道:“不知丁供奉此言何意?”
丁供奉冷笑一声:“矮子里面拔高子,便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