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澈如镜,天色苍茫。青色蓑衣斗笠的钓鱼翁摆了摆垂竿,不时拿起身旁的酒葫芦痛饮一口。他盘坐在万剑之中怡然自得,一钓一天,重复了已有十年。
有一位身着绣鹤道袍的老者自西天而来,那老者慈眉善目,鹤发童颜,长眉直悬到眼角,颇有一股世外高人的风范。
“你不用劝我,我不会回去。”
正摆竿垂钓的青衣人喃喃开口。
老道人不语,只是一阵清风袭来,道人的道袍鼓荡。
青衣人依然无动于衷,只是继续喃喃自语。
“在这片岛上,你不是我的对手。”
老道人置若罔闻,只见他指尖一点亮起一道银光,脚下海面顿起波涛,卷起一阵惊天骇浪向着岸边那青衣人汹涌袭去。
青衣人摇了摇头,继续摆竿垂钓,只是周身万剑噌然拔地而起,尽数化作长虹向天上飞去。
万把飞剑在那大浪前旋作一团龙卷,遮天蔽日。那大浪拍击在剑龙卷之上,竟是在一道道飞剑的剐蹭下生出阵阵白烟。
声势浩大如奔雷!
道人眉头一簇,又在空中划了个抱球,再作一掌从天而降,竟是生生将那万剑龙卷打开了一个大洞,向着青衣人拍来。
“掌不过方寸间,想来天下多少物,握得住几许?”
青年人轻声叹息,身形一变,他将钓竿放在一旁,又取出了腰间玉笛放入唇间。
“我曾见过数百万剑,师傅为天下道统折剑是大义,贺岚山为人世沉苦封心弃剑是大爱。”
青年人咬紧牙关,一股滔天气势汹汹如洪自他周身爆射而出。
“你张敬止又凭什么,担得起剑魁二字?”
青衣人语气凌然,将那玉笛向前一指,正抵住老道人那一掌。
那老道叹了口气,转而又眼神坚决盯着眼前人开口:“我不如唐啸,但不能不如他徒弟。”
说话间,那一掌震啸方圆百来丈,掌风刮过处,参天大树随风招来。
“人间再无剑齐天,一掌堪抚仙人顶。”
青衣人紧握玉笛的那只手为之一颤,嘴角竟是咳出斑斑血渍。
“张老贼,你毕竟……还不到齐天。”
青衣人眉眼大怒,左手轻点数下,万剑龙卷席卷八荒而去。
道人见状咬牙切齿:“唐宗,你敢?”
青衣人面露凶厉,狂笑不止:“你且好生看我敢不敢。”
老道人连忙抽回一掌,心念微动,万道紫金莲须臾之间浮绕在老道周身。
但不过片刻,那老道竟是一口血喷出。他眼神晦涩,几个呼吸之后便是面露惊恐,万道紫金莲虚影消散而去。
“唐啸,你没死?”
那老道人对着头上穹宇厉声问道。
青衣男子也是察觉到什么,跪地朝天三叩首。
“不肖徒唐宗恭迎师傅神游归来。”
一时万籁俱寂,没有人回答他们。只剩下面色惊异的老道人和跪在地上的青衣人。
风平浪止,万剑再复归来直插于青衣人周身。
青衣人叫唐宗,他是唐啸唯一的弟子,留守仙岛垂钓磨炼心境。
白衣老道叫做张敬止,乃龙虎山上不出世的老祖之一。
唐宗不过斩尘之境,张敬止却在出神一境浸染多年。
但本身而言三宝便不同于九鼎,出神自然也不一定能稳胜斩尘。这片岛上有唐啸所留的剑阵,所以若是生死一战,唐宗自信能以废去一身修为的代价让张敬止在此地陨落。
张敬止知道这一战再继续下去只会对己不利,惜命的他当即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去。
唐宗瞳孔一缩,双眼微眯,身形爆射而出,握紧那跟玉笛直指张敬止的后背。
张敬止冷哼一声,刚欲回身阻挡,却见那万道飞剑再动,织成一堵剑网死死封住唐宗的身影。
唐宗面露不解,但还是默默地收回玉笛,退回到岛上。张敬止瞧了一眼,心中了然,乘风飘离而去。
“回神洲去,那里有你的机缘。”
一声道音仿若相隔万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在唐宗耳中响起。唐宗弯腰一揖,收起鱼竿,放眼看向海的尽头,那里便是神洲,如今那里还有个名字叫做大幸。
……
提起大幸南州,如今大多人想起的自然是那风云志第一人。
南山,宋霑。
南山并非有人们臆想的山川秀景,这里实际上是一片杂草不生的死地,整个山岭如秃顶的耄耋老人。
所见皆尘土,满目尽荒凉。
山无峰,山顶呈漏斗状,中间凹陷竟是生出一方天池。而奇异的是那中心天池的方圆百里不同于山脉的疮痍,丛林茂密,鸟语花香。
一山两面,里外截然不同。
天池水深不见底,当中浮一筏,筏上有座木屋,正有一灰色宽衣男子临着池水在竿子上晾晒衣物。
一道人影飘然而至。
灰色宽衣男子理了理头上的结巾,手脚麻利的翻转衣物,挤干晾晒。
不请自来的白麻布衣中年汉子两鬓微霜,只是默默伫立一旁耐心等待。
第七十章 看江湖多少侠士(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