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庄小年和彭涛等人替人家收债,第一次得到了三百两的银锭,他们哪里见过这等巨款?怎么用?
最后几人敲定主意将钱全都分给了手下,几人一分未取。
后来几人自立门户,做大了生意,也开始借债出去,但最后收债却总是收的磕磕绊绊,原因在于几人总会对一些家中有老弱妇孺的人起恻隐之心。
哪怕几人将肚子勒紧也是不忍用些强硬手段收回债款。
久而久之,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庄小年和彭涛几人常常忍饥挨饿。
然后黑丞会声名大噪,无数人对他庄小年三字感恩戴德,庄小年在喻州也多了个“及时雨”的称号。
无数感受他侠义之士加入黑丞会,如今府城黑丞会有一多半都是靠着他的名声甘愿成为黑丞会的一员。
直至今日成为喻州势力最大的帮派之一,黑丞会发展至此也就是极致了。
庄小年明白,朝廷不会任由一个帮派在一处一家独大,近来来黑丞会帮众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广,以至于到后来各方掣肘也就多了起来。
除了帮派对利益地盘的争抢,背后自然也埋藏着朝廷的推波助澜。
庄小年苏佑陵身份不俗,所以他想借着苏佑陵的身份来冲破这一层桎梏。有言是治大国如烹小鲜,一个帮派的兴亡也不过如此,都逃不了盛极而衰的命运。
但若就是如此,从此往后他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混吃等死,等他去见了阎王,无颜去见当年跟着自己肝脑涂地的一众兄弟。
黑丞,是那隐藏在夜里的丞相,是他与众多早已不在人世的弟兄为之追求的目标。
但只有爬的越高,才越知道这个目标有多么的可笑,多么的遥不可及。
……
苏佑陵将紫玉暂时托付给了庄小年照顾,又遣人去告知了练浩轩紫玉的地址。
万事终了,黑丞会众人快马加鞭往合壤郡疾驰,因为在那里,苏佑陵要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
自己身份在雪珀山庄已经暴露,梦中那老道人也不可不防,即便他实在难以想象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对别人的一场梦做手脚。
但那太过真实。
以至于他醒来足足恍惚了半天时间。
其实苏佑陵并不知道,他的神思恍惚不仅仅是那场梦,更为重要的是他体内的凝魂丹在挥发它的药效。
苏佑陵体内多了一处细不可查的性命海,那里在孕育着新的命数和内息。
但苏佑陵只觉得近来自己精力更为充沛了些,与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几次询问卫昌友三人在自己晕睡过去后干了什么,卫昌友也总是默笑不语。
他只知道他们对他没有恶意。
罢了,知道这一点便够了。
二十余人出了府城大致一周,眼看着接下来便要入合壤地界,本想着一鼓作气连夜赶路。
天有不测,大雨倾盆。
苏佑陵只好令众人寻了一处破败的小道观暂时安顿了下来。
黑云遮玉轮,伸手难见五指。
小道观早已衰败,久无人烟的迹象,已经是遍地杂草。各殿的承重柱子俱有裂纹,不知荒废了多久。
倒春寒时雨冻骨髓,有避雨之地已是气运极好,苏佑陵也不挑剔。
二十余人各自在小道观中找地方歇息,独苏佑陵与卫昌友在另一处小殿比划拳脚功夫。
苏佑陵进步飞快,卫昌友的几招绝学都已是仿的有模有样,用卫昌友的话来说便是可惜入武道太晚,否则当真又是一位武学大才。
苏佑陵体力自然不及卫昌友,比划了不到三炷香的时间,便已是微微喘着粗气。
卫昌友点了点头,示意苏佑陵歇息一会儿。两人并肩而坐。
“你可知道武学的境界之分?”
卫昌友开口道。
苏佑陵理所当然点头:“九鼎而后登三宝,斩尘、竭泽、洞观,最后是齐天。”
卫昌友笑着点头:“斩尘、竭泽与洞观皆是三宝,可知名字之由来?”
苏佑陵摇头。
卫昌友轻咳一声。
“九鼎是练体,而三宝则是修精气神三物。其实常人也有三宝,只是寻不到其中规律,自然无法引出气机化为己用。”
苏佑陵面色一亮:“这么说我也有三宝?”
卫昌友点头道:“自然有的,人无精气神与鬼何异?只不过我们的三宝只是隐匿在体中,没办法凝炼使之沟通天地灵力。”
苏佑陵非常认真的侧耳倾听,卫昌友如同自说自话一般。
“我只能给你说些江湖上的传闻,毕竟我自己也是个敲鼎武夫。斩尘塑精,竭泽蕴气,洞观出神。这不是随口一说的顺口溜其中大有深意。”
“斩尘是人体之精化丹,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这些都是于你肺脏所生的源源不断之元精。”
“竭泽之意想必你也明白,难懂的是为何蕴气险要竭泽。不同于垂钓的取一毫留一毫,这气便是天地沟通人体之媒,只有散出去的越多,你获得的才会越多,所以讲求竭泽二字。”
卫昌友微微佝偻打了个寒颤。
“至于洞观出神,我也弄得不是很明白,就不误人子弟了,只是听闻到了此境界,便可神游万里,是为无穷尽也。”
苏佑陵听的很认真,一字一句牢记心中。
他看着远处的烟火不禁想着那一梦,不由轻笑。
“无穷尽也,始于一厘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