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傜哭丧着脸,摇摇头:“师父,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哪有那么大的脸面,还能认得出来人家京城里来的大官!”
她这话说得就多少带着点赌气的意思了,赌气的对象自然是不用说,除了江谨之外就不可能还有另外的人,只不过这种赌气的话说出来,多少又带了几分自我贬低的味道。
慕流云虽然能够理解她的那种怒气,但也觉得多少有点没必要,她现在这样也就是自己气自己,江谨那边看不见听不着,什么感觉也不会有,何必呢!
她从来的原则就是有的放矢,绝对不因为生别人的气就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她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毕竟自己这小徒弟心思单纯,头一回有了点朦朦胧胧的情愫,还没等有机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就受到了打击,有点儿不痛快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可见到了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她换了一个问法,又问了沈傜一遍。
沈傜蔫头耷拉脑袋地想了想:“个子比师父你也就高一点点,模样生得倒是也没有多特别,圆脸圆眼睛,就是那眼睛搂着精光,一看就是个老狐狸,一脸精明相。
那天我刚好在提刑司里,本来是过去看看江大哥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毕竟你们都不在,结果我才到了那边没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就到了,提前连找人通传一下都没有。
然后江大哥一看那人来了,恭恭敬敬地迎出去,回头就把我给轰走了。”
一想到那位京城里的大官来了之后江谨诚惶诚恐的姿态,沈傜就觉得心里面难受得紧:“我原本一直觉得读圣贤书的人,应该都是有一身傲骨的,没想到他看到个京城里的大官儿就立马卑躬屈膝,迎前迎后的!”
慕流云摆摆手,无奈地笑了笑:“咱们有一说一,孔大人也好杨大人也好,这哪个不是读过一肚子圣贤书的人呐!只是人活一世,天外有天,光有一身傲骨也出不了头啊,对吧?”
“可是师父你就不是啊!”沈傜委屈地看了看慕流云,“袁大人也是京城里来的大官,还是郡王世子,我也没见你那么诚惶诚恐,那么巴结谄媚!”
慕流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在袁牧面前装孙子那会儿沈傜是没看到!等她能看到地时候,自己已经支棱起来了,在袁牧面前虽然依旧当不了爷爷,但是横着走的勇气还是有的!
其中的缘故……咳咳……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在沈傜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发现慕流云的心虚,兀自说着:“我原本觉得你和江大哥志同道合,肯定是一路人,只不过是他比你更斯文,没想到……”
“不是,你等会儿!我怎么就不斯文了?!”慕流云一愣。
沈傜哭丧着脸瞪她:“师父!现在是计较这事儿的时候么?!”
“好好好!你先消消气!我帮你去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流云总觉得江谨不可能毫无征兆地突然就要离开提刑司,去京城里做什么官,“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沈傜虽然并不觉得自己会误会这种事,但她毕竟还是心怀希冀的,一听慕流云这么说,连忙点头:“师父,那你快去打听打听吧!问问江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你还能问问袁大人呐!若是要把江大哥从提刑司里调走,肯定还是要经过袁大人的!”
“好,你别急,我这就去。”慕流云点头,安抚了沈傜几句,便准备去趟提刑司那边看看。
她倒也不全是为了帮沈傜的忙,毕竟和江谨也是多年的友谊,以她对江谨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一门心思往上爬的人,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缘故。
沈傜说京城里来的大官生得比自己高一点有限,圆脸圆眼,满眼精光……
这样的描述虽然很笼统,但这身量和模样的人,慕流云还真有印象。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来找江谨的人应该就是之前在玉邕县见过的吏部尚书伍执秋。
在玉邕县的那一次,玉邕县衙刚刚在一场大火之中几乎被烧成了废墟,刑部尚书谢重光和吏部尚书伍执秋刚好途径那边,过去查看情况,几个人便在衙门焦黑的废墟上头见过一面。
那个圆脸圆眼的吏部尚书伍执秋因为当初袁老王爷救了先帝,等于是站在了先帝的阵营里面,没有拥立尊长,所以对袁家这一门始终不待见,当时对袁牧也是颇有些敌意。
但是当时袁牧没少为江谨美言,伍执秋也提出过想要招贤纳士的意思,只不过被袁牧截了下来,之后江谨便到提刑司来任了签判。
江谨任签判以来,也算是顺风顺水,舒心得很,不像是有什么心有不甘的样子。
慕流云想不通他为什么上一次都默认了要到袁牧这边任职的事情,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舒心日子,为什么竟然悄无声息地就和伍执秋又搭上了。
慕流云一路过去提刑司也没有几步路的功夫,到了那边之后,发现除了提刑司的衙差之外,还有很多生面孔,虽然没穿衙门里的衣服,但一看站在那里的模样就知道也是不知道哪个衙门口的人,看那一身傲气的样子,八成还不是什么小庙。
“推官!”提刑司的衙差一看到慕流云来了,连忙同她行礼。
慕流云也没心思和他们寒暄,赶忙就往里走,没走几步,被袁乙给拦了下来。
“推官别急。”他对慕流云说,“爷在里面同伍大人说话,叫旁人都不要进去,推官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去做就行。若是为了别的事,恐怕就得先等一等了!”
慕流云一听这话,便站了下来,她当然没有什么需要吩咐袁乙帮忙去做的事儿,现在听袁乙的话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来的所谓京城里的大官儿果然是伍执秋。
“我们不在这几日,提刑司这边还好吧?”既然进不去,她索性也不着急了,站在一旁问。
“还成。”袁乙回答道,“晚上听到过猫在瓦上走,倒是没偷鱼。”袁乙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