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青峰上,静心居。
千百道剑光似天际流霞一划而过,最终合而归一,化为一名女子,正是李明月。
今日李醇早早来了静心居里,他是提着几壶酒来的,见此,唐欣也没好意思赶人。
自从这老不死的打赌赢了自己后,就天天死皮赖脸的往这边跑,偏偏还挺上道,每次过来都提上一两壶好酒,若是有事也就罢了,可偏偏什么事也无,就只是每天在此待上一会就走,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
静心居外,李明月站在院门前,久久未往前再迈一步。
终于,她还是迈出了那十年未曾踏足的院子里,里面,李醇与唐欣互不干涉,各自坐在一张桌子前饮酒。
李明月走进去后,看向了那位十年未见一面的故人,“欣姐。”她喊道。
“小月!”唐欣应了一声,她从没有想过她会来见她。
故人相顾,往事回首,伤心之处更伤心。
相视无言,李明月坐到了唐欣的面前,一语不发。
好半晌后,似乎是察觉到现场气氛有些不对,唐欣强行挤出一个微笑,而后拿起酒壶看向前者,“喝点?”
“好,”李明月结过酒碗,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发出‘吨吨吨’的声响。
李醇向着这边看了一眼,不料前者忽然横眼瞥了他一下,他赶忙移开目光,端起面前酒碗,嘴里自顾自的说道:“好酒啊好酒...”
李明月强忍下拔剑而起的冲动,望向面前的唐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吗?那是往对面的伤口上撒盐,如同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的将希望破碎一般,那说些其他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唐欣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结合李醇最近不正常的举动,她此时已经明白了李明月为何而来,她拿起酒壶为后者添酒,“为那个孩子的事而来?”
“嗯,是的。”李明月点了点头,而后双手从唐欣的手中接过酒碗,随后将碗置于桌上。
“老家伙打算把旌旗给他。”唐欣咽下一口烈酒,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李醇。
“呵呵...”闻言,李明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横眼望向正瞅向这边的李醇,笑声讥讽,目光冰冷,像极了要杀人的目光。
这一刻,她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这是一个阳谋,或者说是他得知李长气的存在后,顺水推舟的结果。
人族旌旗!呵,好大的担子,能压得任何人都喘不过气来的重担,就如此儿戏的交给一名还未走出剑域的年轻人?依她看,李醇之所以如此决定,与不久之后想要放手一搏有关,但最大的可能,是想要探知十三年前文墟一战的真相,想要得知那些人究竟还在不在,至于一个刚踏入五境的孩子他又能够做什么?
想到这里,李明月忽然又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
是啊!这个孩子除了这件事,又还能做什么呢?似乎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只是如此一来,他肩膀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事已至此,她总不能真正的全力与自家老祖问剑一场,分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你死我活?那不是让那些噬族的畜生看笑话么?
不过想以区区一条元石地脉就将此事了解,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了?总得让这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吐出几样压箱底的宝贝不是,想到这里,她再次将碗中烈酒一口饮尽,强行的平复了一下心底怒意,随后望向自家老祖,“去可以,这些不够,得加!”她指了指手中取出的兽皮袋。
“没问题。”李醇一口应下,不就是往后少喝个一两壶酒的事嘛!
傍晚,李明月与唐欣告别后,独自拿着一个鼓胀的兽皮袋离去,静心居内,只剩下一名看笑话的大巫师,以及一名一脸心疼的老剑仙。
这哪是少喝个一两壶酒啊!简直是除了逢年过节,平时都买不起酒喝了。
一时间,老剑仙有些欲哭无泪,他摔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嘴里念叨着,“让你嘴欠,答应得那么快,现在好了吧,大半积蓄被挖空了,”想到这里,他望向一旁看笑话的唐欣,“唐姑娘,平日里没酒我能过来尝个味么?”
闻言,唐欣一脸嗤笑,“几个菜呀,喝成这样?”
“得嘞!”李醇细细品着桌上最后一壶酒水,至于桌上的菜,他连一颗花生米都没有放过。
往后的日子里,注定是很少再吃到如此可口的饭菜了,眼下,当然有多少吃多少不是?
唐欣见此,有些无言,算了,来此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前者的为老不尊。
因此,她独自出了屋子,不再去理。
小院里,唐欣独自望着天空,眼中看到的不是月,而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