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浩然历时还是如今的破灭历,人族修士自古以来便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万族争。
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上古之时,人族如蝼蚁,为万族所奴役,正是因为人族敢争,可逆大势而为之,才有了后来的浩然历,以及如今的人族修士。
剑修自然更不用说,剑修出剑何时在意过大势,剑域逆天十万年,于危难之中挽天倾,自破灭历来,有多少大剑仙明知必死却依然杀入噬族界域递剑,虽千万人吾往已,便是=如此。
战就要战得天崩地裂,败也要败他个山海陆沉,说得便是剑修,若是连天地大势都不敢逆,还练什么剑,修什么道,更别说走那千万里荒原。
李长气知道,祖母所说的打不过便逃,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真正碰到无法力敌的异族,他不见得逃得掉,又或者遇见可战可不战之异族,他也不见得会逃,若是简单的遭遇战还好,敌不过确实可以跑,可若是遇上一些个必须死战的情景,那就是自知必死也得顶上去。
谁让他是一名剑修呢?是一名天倾之时人群中的高个子。
古语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天下何处不是青山,皆可埋剑骨,葬剑魂。
心怀大好河山,必将誓死相守。这是无数年来,剑修所坚守的信念。
天庭崩、往圣消、万界攻伐!那又如何?我辈剑修,自当逆天而行,一剑在手,可搬山倒海,补天缺,镇斯土。
这便是他给洛修远的答案,破剑气龙卷并不难,唯一的难处只在于其中裹挟的那股天地大势。
以微弱剑芒,搅动风云,逆天地大势,一股剑气风暴自风眼处诞生,随后愈来愈大,最终,既渐渐地与裹挟天地大势的大龙卷正面相抗。
冷冽的风声呼呼作响,剑气与剑气之间的碰撞不断发出一道道铿锵之声,碰撞的中心,因剑气碰撞而产生的元气波动不断爆发,随后愈演愈烈。
短短半注香的功夫,新生的剑气龙卷已经和原先那道剑气龙卷威势相仿,甚至随着时间推移,它的声威越来越大,而两股剑气风暴碰撞的中心,已经有着一股惊人的天地元气逸散开来。
至于那些山石草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陷入两股剑气交汇中心的它们,早已被剑气卷成齑粉,山谷之中,地面硬生生陷下去数丈。
又过半注香之后,新生的剑气风暴已经完全取缔了之前的剑气大龙卷,随着李长气再一声清喝,剑气风暴逐渐向外扩散,最后消失不见。
剑气风暴消散之后,李长气再也维持不住周身异象。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无数道细密的伤痕,身上的黑袍也有些破烂,而强行超负荷的使用如此之多的剑气,让得他体内形脉有着多处断裂,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是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此时正有着从所未有的明亮。
“好,”洛修远忍不住赞道,这是他第一次说出‘不错’之外的评价,在他看来,此前那些所谓的考验只要是一名剑修便可以做到,可如今的这一幕,却是寻常剑修难以做到的。
他能想到李长气领悟他所留下的破绽,却从未想过,李长气可以看出他更深层次的用意,顺势而下是一点,可他真正想要看到的,还是一颗属于剑修永不言败、逆势而为的决心。
在他看来,若是李长气在剑气洪流之中强行抵抗,最终不敌退出,那么自己这名侄儿虽然算是一名剑修,却与川流一脉的那些大老粗没什么区别,城头递剑还行,可那个孤身入荒原的念头,自己还是得帮他趁早打消为好。
而若是李长气顺势而下,从剑气洪流之中脱困而出之后,只是想着通过考验向自己递剑而来的话,那么他就随便传上一两门剑术,随手打发便可。
毕竟后者还是自己的侄儿,至于将来能走多远,便是李长气自己的事情,至少在他看来,这种人可以说他是一名用剑的修士,但其人却完全当不得剑修之称。
而如今的答案便是第三种,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场景。
在洛修远看来,实力不够之下,若是不懂变通逆势而为,那只能算是资质一般且愚。
可若是变通了,依然逆不了大势,便是资质尚可,只是还欠缺些磨炼。
可若是不仅懂得变通,而且还能够将这股大势直接逆转,那便是资质绝佳,不仅根基扎实而且脑子灵活,是智者也是勇者。
为勇不智者,不可降大任,为智不勇者,不可托重担,智勇双绝者,两者皆可付之。
其实对洛修远来说,他更希望李长气是选择直接向自己递剑,却又期望李长气是最后一种人,无它,若李长气是选择脱离剑气之后便不再去管的话,那么他接下来的荒原之行必定可以安全许多。
可李长气若是选择了最后一种,那么接下来的荒原之路,他便很难走远,甚至一些个保命之物,洛修远都不好交之于他,免得增添后者无畏的底气。
洛修远知道,似自己与李长气这种人,一但有了足够的底气以后,以往一些个只能想想的事那就不再是想想而已,有勇有谋,再加上足够的底气,那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山谷之下,李长气总算艰难的将体内躁动的气息平复,他抬起头,向着天上的洛修远望去。
“做得很好,今日便先如此,这个你先服下。”一边说,洛修远一边抛出一个小瓷瓶。
李长气抬手接过,不出意外应是疗伤用的丹药。
“回去修养一夜,明日晨时,我在这里等你。”就在他接过丹瓶之际,天上再次传来洛修远的声音,只是李长气抬头之时,前者已经消失不见。
苦笑一声,李长气没有急着服下丹药,而是化为一道遁光,向着不远处的长气城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