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下令调兵!”兵败云梦山的莫德正此时已经没有半分枢密使的底气,城中防务几乎全由姜坻一人安排。
……
寒冬将近,寒气已经不再逼人,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整个冬天下来,河冰还是处于最厚的状态,差不多有五至六寸厚,足以走马拉车。可想要悄无声息地破开河冰却成了一件难事。
贺齐舟尝试了多次,最终选定的工具是锉刀,从上方破冰的声音不算响,如果从冰层下锉冰,应该更轻。
夜间在冰层下混浊的黄河水中潜泳,几乎连一寸外的东西都看不清,幸好河道由人工开挖,几乎是笔直的,贺齐舟闭着眼两次游到浅滩、两次调整方向,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摸到了冰面下的铁栅。
冰面上的铁栅有点锈蚀,但水下的却一点锈迹也没有,小臂般粗细的铁条间隔只有五寸,每隔两尺还焊上了横档。对此贺齐舟早有预料,在水下双手抓牢铁条,运足气力用双脚猛撑最下方的那根横档。
横档焊接的牢固程度稍稍超过了贺齐舟的预期,但还是经不住贺齐舟惊人内力的踩蹬,“卟、卟、卟”水下的三声闷响传出,三处焊点脱落,接下来的事方便了很多,贺齐舟只是稍加用力,将两根铁栅拉得前后错位便足以撑出一条能挤过去的缝来。
其实水下发出的声音还是很响的,特别是贺齐舟用力拉扯铁栅时,将河面的冰都挤裂了,但墙头的守军耳中只有敌方的战鼓和呐喊,眼里全是远处民房里射来的飞箭,故没人注意到墙脚下河面发生的变故。
过了栅栏后,贺齐舟在漆黑一片中又向前加速游去,没想到才游了三四尺,就一头撞上第二道栅栏,原来城下居然设了两道铁栅!
贺齐舟腹中一连串臭骂,手脚却重复起第一次的动作,由于之前消耗颇大,这一次破栅几乎一气抽光了贺齐舟所有气力!
但总不能现在就破冰上浮,贺齐舟只能闭着眼继续往前游,也不知道游出多少距离,游到什么方位,反正快要憋不住气时,才停下来用锉刀迅速在冰面下开洞。
冰洞才开了一半,实在摒不住气的贺齐舟最后只能奋力撑起一块磨盘大小的冰盖。冰盖折裂后发出“啪”地一声脆响,但贺齐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探出脑袋,拼命呼吸,正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什么声音?”
“别吵,睡觉!”
“我肯定听到响声了,就在咱们帐篷外面!”
“那你自己出去看。”
“我不敢……”
“吵什么吵?马上开春了,冰开裂再正常不过了,老子在墙上都站了大半夜,刚他娘要睡着就被你们两个蠢货给吵醒了。”
“不好意思大哥,小弟也想睡,可城外那帮蛮人闹个不停,万一被攻进来……不敢睡呀。”
“那你再去城上站两个时辰!他娘的,谁再吵,老子不客气了!”
“是,是,是。”
……
对话声总算是平息了下来,也没有人走出帐篷一探究竟,贺齐舟这才极其小心地爬出冰洞,冰洞西边不足两丈的地方正是刚才发出对话的帐篷,是那种可供三四人休息的行军帐篷。
贺齐舟小心翼翼地站直身子,眼前是一大片这样的帐篷,足有四五百顶之多,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好处于这片营地的东部边缘,而西边六七十丈外便是杀声阵阵的西城墙。
可能是预计贺齐舟早已潜了进去,城外似乎停止了佯攻,城头的喧闹也渐渐平息,暴风雪一整夜的闹腾似乎就是不想让守军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