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粤说:“知州官人,以后这种破事,做之前能不能先使个眼色?这要是被刘巡检当场查获,以他的精明,还不得从渡娘子口中,问个一清二楚。
事情要闹大了,我们都得卷铺盖回东京!你赔我银子,我把自己的名帖,当作你的撕了。不然那渡娘子,还等着我还回去呢。”
季粤把他到莱升客店后,那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知州。苏知州听得直咂舌。
季粤说:“老苏,我太累了。为你着想,要让我更好的卖命,放十天假!有银子就打发二十两,没有我回房里拿去。”
苏知州苦笑着说:“假可以放。可娘子正在气头上,我不敢回去。私房钱是拿不出来了。
我可以打欠条,你就说是公事欠的,找不到账房,先让你嫂子垫着!”
季粤讥笑说:“自己灭不了火,又把朋友送去消气。你呀,书从哪里读进去的呢?”两人笑了一回,互相交换了些情报,就举手告别了。
季粤走到州衙外厅,只在看那对联:“但愿民心安定,何妨署案生尘”,只见滴水檐下,四只灯笼中,突然掉了一只。季粤跳前一步,将灯笼抄在手中。
他把灯笼放在候堂的长椅上,正要离开,只听见签厅横案那儿,惊堂木一响,苏知州喝道:“官衙公物,无分大小,均需爱护。季推官做得好!为人表率,不可不赏。来人,去账房支取现银三十两,重赏季粤!”
季粤只得回来签厅谢恩,领了银子。
他在府前街独行,一路暗笑。到了街角,前面转出霜儿来,突然行礼说:“恭喜季叔挣得横财一注。刚才季叔来得匆忙,我还在后堂,被迫偷听了一小段。我有句话同季叔说,季叔要听得高兴呀,赏我一把银子,侄女也只好收下。
季粤当然是知道霜儿机灵的。他说:“霜儿,别卖关子了。你季叔可忙。你要赚银子呢,就快点!”
霜儿笑了笑,说:“季推官刚才有急事,禀报苏知州。我听了,其中有一点可疑。倘若痛恨别人赌博,一般都说这人是个‘赌棍’、‘赌鬼’,绝对没有说‘赌客’的道理。
所以呀,越是天衣无缝的说辞,季推官越要抽丝剥茧,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说‘赌客’呢,就说明此人,可能参与了赌局,不肯自贬身份。如果我的推断正确,卢员外就是利益相关方。人为了利益,什么委托书,证明,出生帖,都可以弄来呀。无非就是四个字:威逼利诱。
众目睽睽之下,越是表面平静的人,越能做大事。只要利益够大,任何风险都是值得的。
顺着我这个思路,季推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细致地理一遍,一定还能发现其它疑点。
好了,我说了这么多,请季推官做个见证。我们一见面,就谈了个案子的事。季推官太忙,其它都来不及说。是不是呀?”
季粤大笑着,对霜儿说:“你这小鬼,肯定是嫂子那儿不想交差,就想了这一出。不过,案子的事,你说得很对。值——,一半银子,十五两。拿去!反正也是你爹爹搞的鬼。我先分一点给他女儿。”
霜儿接了银子,说:“季叔,是赚,凭本事赚。不是你分的呀。你也是靠本事赚的。没有好功夫,也接不住灯笼。机会,是给季叔这种有能力的人的。是吧?”
季粤笑着摇头,说:“你们这对父女,只好结伙经商。一人会算,一人会讲。白手都能起家!”
霜儿不接他的话,自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