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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黑色布鞋(中)(1/1)

    我是在老陈头的床上醒来的。老陈头的房间就在大门靠西的一边,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醒了?”老陈头神情严肃地看着我,“倒脖子(云南土话,吃掉喝掉的意思)!”说着从锅里给我盛了碗清水。

    我看着锅里的水,水底有沉淀的细渣,都是黑色的。

    “这是什么呀,全是渣渣,拉肚子咋个整!”我气鼓鼓地望着他。

    “小伢子懂个啥!天下之精莫不归水!以符水引,祛病除瘟,何况你冲撞了…..给老子喝了!”话说一半,说个啥我也不懂。

    老倌儿又逼着我喝那脏水。看来老背背没逮着我,最后我就要死在这老陈头的毒水下了。

    我跟他本来就结了梁子,逃不掉的。心中悲愤交加。

    “罢俅,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模仿电视剧里那慷慨赴死的壮士,拿过碗,一口干!

    “一……二……三……”闭上眼默念了几秒,正准备吐血身亡。

    昏沉沉的脑袋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腹部温热,热量缓缓向全身扩散,胸腔、肩膀、手臂,这团温热的能量像温泉一样,在我的体内游走,填满了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这就是进入天堂前的宁静与平和吗?”我享受着这温暖与清明,下一秒睁眼,应该就是天堂。

    一丝微风袭来,睁眼一看,我还在这狭小的屋里。

    “奥特曼没死?”还没来得及思考,只见老陈头拿着一张金色的纸,在屋里走着奇怪的步伐。

    他每走一步,都会快速地念着什么,脚步落下的时候,我总感觉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踏了有六七步左右,老陈头双腿站定,左手拿着那张金色的纸,纸上的花纹好像跟仓库门把手上拴着的铁链一样;右手手指盘成一个奇怪的形状,足像个上了年纪的火影忍者,又不尽相同。老陈头用凌厉的目光看着我,突然快步向我走近!

    “不要打我我晓得错了”我惊得大喊,以为老陈头要报那“巧克力”之仇。

    “敕!”只听老倌儿威严一喝,将左手的纸拍到我的额头上,轻轻地,没有任何感觉。

    “完…完啦?”我试探性地问,摸摸自己的头。

    他手上的纸不见了,既没有贴到我头上,也没有掉到周围,凭空消失!

    “你是在变魔术吓唬我吗?”我满腹狐疑,不解地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倌儿放声大笑,“个小屁娃娃,当是老子欠你的,金色的不有了,以后都不会有了!”

    最终,我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被老陈头送回了家。看着这老倌儿离去的身影,我觉得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好像很累,很虚弱。

    后来听一楼的胖婶儿说,仓库的大门根本就没有留出一人宽的缝隙,听闻我们是直接走进去的时候,给她惊出一身冷汗。

    东东刚进去就跑了,宋记害怕,找了个铁皮箱子躲起来。

    浩子出来后头也不回的就回了家,问啥都说不知道。

    听到我的尖叫后,老陈头第一个冲了过去,先是对着仓库门破口大骂,边骂边踏步,感觉他每踏一步空气都会扭动一下,随后他冲进仓库将我抱了出来。

    宋记的爸妈在东南角一个生锈的铁箱子里找到了宋记,箱子里还有些烧焦的布料。

    那天晚上宋记发了很严重的高烧,一直不退,送到医院也无济于事。到早晨天亮时终于退烧了,而因为时间太久,宋记的智商永远留在了八岁。

    至于老陈头,有晚归的人看到他从我家出来后,在楼下花台里吐血了。虽然我看不懂他为什么要踏那么奇怪的步伐,还给我变了一个吓人的魔术,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好像是在救我,他很累,甚至变得更加苍老。

    关于那无限的循环,我至今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家里人在听完我的描述后都觉得是太黑了我自己走错了路,原地打转呢。

    这些疑问困扰了我很久,直到之后学业开始繁忙,才让我渐渐淡忘。

    很久后得知,我所捡到的海螺状红色徽章,是一般道士布阵时所用的法印。我捡到的仅是块儿残缺的部分。

    仓库究竟隐藏了怎样的隐秘,为何会有压阵法印?老陈头究竟是谁?这些问题都不得而知,在十四年之后,我才踏上了探寻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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