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超便兴冲冲的跑到了公园,等待着唐紫尘教给他昨日说见的那些神奇的武学。他到那处小树林之时,天上仍然飘着雪花,但唐紫尘已经在那里开始了晨练,王超一路走来,头上脸上都是一片白莹莹,但唐紫尘在这公园不知打拳打了多久,身上别说雪花,便是连雪水融化的痕迹都没有,踩在雪地里,连裤脚都没湿。
王朝此时懵懂,哪里知道这是这内家拳中“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神奇境界,若是他仔细往脚下看,便会发现,那雪上竟然是只有一个个深不到半寸的脚印,但唐紫尘发力雄浑,时不时在空中打出一阵阵闷雷似的响声。
他走近唐紫尘,方觉不对,身边一个雪堆竟然是个人形,虽然生性坚定,但他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等事,双眼浑圆地看着秦穆坐在树下的身影,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没事吧”
转头又向唐紫尘说道:“尘姐,要不要叫个救护车”
却见唐紫尘摇了摇头,也不理秦穆,只是叫过王朝上前,开始教他国术。
却听她细细地为王超讲解了国术的由来之后,话锋一转,却是说起自身来了:“我五岁练拳,因骨骼未定型体,因只站桩法养体,从内劲起修,不炼明劲,直过十年,使内外兼修。再十年,至化劲炼髓之巅峰,其后三年,与道合真,行止坐卧,无不行拳,意念一动,均能扑杀人于三十六步之内,且枪炮不惧。先有感应,便自感已达秋风未动蝉先觉之炼神返虚,通神化境。其中甘苦,九死一生,唯有自知,难为外人道。能有此成就,实倚仗于十年之桩功修养,先通暗劲之道。暗劲未练至全身通达,紧时候肌肤发劲鼓立一寸者如精铁黄豆,松时如羊脂凝水,软滑光润。否则切不可轻发。若能达此地步,则成就内家寸劲,打斗之中,可以辅与暗劲,明暗两重,达至先天,此也为太极拳劲中先大软大松之理。”
林林种种一大串,王超听的是似懂非懂,但一旁的秦穆却是紧闭的双眼中眼珠急转,心神已经清醒,但体内浑然无力,并且毛孔已然不受意念控制,秦穆不敢起身,甚至连眼皮都不敢动一下,之能维持着这五心朝天的姿势,以定生静,慢慢地调息。
此时他虽是不能见不可知,但那唐紫尘的话仿佛是如重锤一般,敲响在他的意识之中,一下子将他震醒,心知这话怕大部分是特意对自己说的,当下细听起来。
这一席话虽然是不包含着什么神功秘诀,但将她自身如何习武,如何得道,却是讲的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秦穆听完,似有所悟。
那唐紫尘讲完这个却也不再多言,只是开始教那王超如何坐马,如何行拳,虽是拳术中再基础不过的事情,但她讲来确实分外的简洁明了,一阵见血。
修行虽然有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之语,但这领你进门的师父却几乎决定了你的上限,如同那些贫穷的山村学校中连个重点大学都是奢望,但那些省级名校却是只谈我们有多少个清北一般,若说刻苦,娇生惯养的城里人怎么比得上那些穷苦孩子们,若说天赋,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所差的,无非是教学资源罢了。
唐紫尘这等老师,就相当于那种不仅是全国名师级别的,而且还年年出高考试题,王超由她领进门,却是根基再正不过了。
此后这唐紫尘就天天带着王超早晨来此习武,但她每天都会讲一个国术高手之典故,无论王超听得懂与否,教学也不避着秦穆,秦穆听到,却是心中明白,她外冷内热,越发感激。
却说他体内劲力虽然是不再外泄,但就仿若奔马一般,在肌肉筋骨中乱窜。他虽然是竭力想控制,但无奈这内家拳法,便是一步错,步步错,此时的他,虽然体内仍有暗劲,但却完全不受他控制,不仅如此,那乱窜的劲力竟让将他在明劲阶段打磨完美的身体冲击的千疮百孔,到了如今,他虽然是境界犹存,但战力却不复当日了。
他此时虽然是眼不能见,口不能言,但闭着眼睛隔着眼皮却也能感受到一点光亮,知道日出日落,慢慢地,他的心意便随着那日月而动,太阳初生,朝气蓬勃之时。他的心和意随着太阳的升起,朝气蓬勃,神采奕奕,意气飞扬。等到中午,太阳悬挂在中天,一动不动,但光华却是最为刚猛爆裂,这个时候,他便心和意紧守在心脏中心部位,按住不动,但这不动中却隐隐有暴烈之劲,这便是静中求刚。到了傍晚,太阳落山,余光辉洒漫天,心血便散遍全身,慢慢下沉。归于寂静。
等到晚上,月亮升起,悠远宁静,他那神意月亮一样,幽静清冷。最后一动不动,心意归于黑暗空虚之中,等待第二天太阳升腾,心意又自然勃发。随日月循环。
习武之人,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劲合,虽然秦穆此时身体内劲力不再受控制,但这全身的筋骨肌肉,五脏六腑仿佛都时识时律的,自觉自动的随着那日月而蓬勃寂灭,不停轮转。他体内那些内气仿佛也有了灵性,随时而动,与意自然而然地相合,反而滋养其了那受损的体魄。
这便是所谓的采集日月之精华。心和意,形与气,融合日月运行的规律,不是吸收它的光,而是它其中蕴含的养生规律和道理。
到了第七日,那唐紫尘教完王超之后,却是没有径直离开,反而走到了那秦穆身前,轻轻的说道:“天问有言: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你可明白。”
秦穆缓缓地睁开眼,那一旁的王超只觉这双眼睛一时如大日般耀眼,一时如冷月般皎洁,不过一瞬,却又只是平淡温和了。只见秦穆面带笑意,缓缓起身,向唐紫尘鞠了一躬,柔声说道:“似有所悟,似无所得。却是要感谢唐小姐一力维护之恩。”他在这公园一个星期也没有人驱赶,若说没有人暗中维护,便是不知世事了。
唐紫尘却是毫不在意的一笑,说道:“你叫我一声道友,那我,便在前路等你。”
秦穆闻言,也是放下心中的感激,大笑道:“定不让道友专美于前,道友,如今这大道在前,我却是不舍止步,就此别过吧,待得来日,再与道友一证吾道,告辞。”
说罢,也不待回话,便大步的向前走去。
唐紫尘却依旧是含笑望着他,毫不挽留,王超看着他的身影,只觉他正一力奔向那初升之大日,却是不自觉想到了那夸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