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听口气他是吃了秤砣来的,于是便索性主动点出几个疑点:“那些佣兵为什么要救他,又为什么要炸公安消防医院,还包括先前那几次杀人灭口,他们做了这么多事却似乎什么都没拿到,就这么莫名其妙撤走了。”
戴晓楼目光陡然犀利起来:“或许,他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他表情出现了一丝迟疑,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又道:“你的生意合伙人前阵子搞了一个慈善基金,据说是专门为那些走失孩子家庭和病危无钱换器官的人捐款的。”
这件事只有熟知顾天佑底细的人才会知道,戴晓楼恰恰就是其中一个。他知道顾天佑的生意伙伴是邹海滨,他知道了那笔基金正是在任秋实案告破后不久成立的,他了解到那笔基金设立的目的。所以他联想到了一个答案。顾天佑吞了任秋实留下的那笔赃款,把它们用在了慈善事业上。而那些佣兵本来是冲着这笔钱来的,但他们最终却不了了之。
为什么?
这个问题很久以前就已萦绕在戴晓楼的心头,但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没看到。现在,他突然跑来提起这件事,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事本身。
顾天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想我做什么?”
戴晓楼道:“帮个忙,不管你用通过什么渠道,把郭茂祥找回来,否则我是不敢再面对那孤儿寡母了。”
顾天佑道:“我可以帮忙解决经济方面的问题。”
戴晓楼摇头拒绝:“钱不能站在学校门口等着那孩子叫一声爸爸,钱会让她们母子彻底失去希望。”
顾天佑道:“你凭什么认为郭茂祥还活着?”
戴晓楼笃定的:“因为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他的尸体,为了找到他,我已经把能调集的力量全都用上了,能找的犄角旮旯都找遍了,我宁愿相信他是活着离开本市的。”他又补充了一句:“他必须还活着。”
顾天佑低头沉吟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感性了?”
戴晓楼眼神里多了一抹落寞,道:“因为理性的做法已经解决不了问题,郭茂祥是在市局刑侦支队的眼皮子底下失踪的,刑侦支队是我的下属,我的工作没做好,愧对他的亲人。”
“性格决定命运,所以你这人命中注定当不了大官,才一个总队长就已经让你备受煎熬了。”顾天佑以不符身份的口气品头论足,眼神里却有钦佩之意,调侃道:“不过你一个堂堂刑侦总队长,总这么来麻烦我一小小警校学员,任务难度都是一百分的,还要求务必完成,然后却什么好处都不许,你觉着合适吗?”
戴晓楼很头疼顾天佑这种什么事儿都喜欢讲条件的商人本质,皱眉道:“你吞了任秋实那笔钱,这难道还不够?”
顾天佑也不否认,摇头道:“当然不够,因为你很清楚我不是那种光凭一个推测就能任人摆布的人,那件事你没有任何人证物证,除非你去调查海滨,但我劝你最好别去捅这个蚂蜂窝。”
戴晓楼并不知道邹海滨究竟有多深的背景,但他知道跟邹海滨一起的邵雨泽是邵庸海的儿子。邵庸海是丁宝峰的顶头上司,是整个吴东政法系统的老大。邹海滨是邵雨泽的老大。在那个圈子里,这样的关系很容易得出结论。邹海滨家里的权势一定是大过邵庸海的。
顾天佑开出条件:“我要进李云清教授的特调组。”
“你的耳朵还真灵。”戴晓楼一脸为难:“那是归部委的张启明副部长直接领导成立的,李教授是部委聘请的总顾问,我有什么权利替你安排?与其找我安排还不如你直接找你那兄弟帮忙呢。”
顾天佑道:“这是咱们系统内部的事情,他权势再大也得在属于他的圈子里玩儿,再说,我既然脑袋上顶着个大哥的帽子,怎么能随便跟他开口,我知道李老组建这个特调组要办的第一件案子就是十九年前秦州市委秘书长夫妇遇害案,当日你答应我说要重启此案的调查工作,后来你失信了,但我不怪你,因为本案的两个嫌疑人太特殊了,以你的力量根本推不动这件事,但现在李老已经从部委那里拿到尚方宝剑,而我只需要你的一封推荐信,这是你欠我的。”
戴晓楼凝眉沉思,终于叹道:“李老的确给了吴东刑侦总队一个推荐名额,但是你知道有多人盯着这个名额吗?你知道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屡破大案要案的老刑侦吗?他们当中警.衔最低的都是二级警督,你能想象我把他们排除在外,把这唯一的名额给你这个三级小警司吗?”
顾天佑面无表情:“那是你的问题,名额给我,我尽力在最短时间内把人给你找回来。”
戴晓楼气的原地转三圈,挥手道:“绝对不可能,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必须换个条件。”
顾天佑转身向学校走去。
戴晓楼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的跺了几下脚,他很清楚这么长时间都没法子在紫醉金迷打开突破口,说明常规手段已经不起作用。而且上头的领导也都已明确表示不允许他继续在这件案子上投入警力。他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顾天佑的非常规手段。就像上次对付拐子帮,顾天佑用老耿做了很多事,也的确为破案提供了极大帮助。
“等一等!”戴晓楼咬牙切齿,沉声道:“就按你说的办!你把人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把推荐名额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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