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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落寞终局(1/1)

    眼见自家的弟子一个一个地命殒,计天都心中悲痛再也无法抑制,狂啸一声,盛赞一掌逼退熊岱宗,然后发出信号,集结苍玄众人。信号一发,苍玄众人各自从战斗中脱身,聚集到景华殿前。

    殷雪宜和方颖刚想抱着白翠山和徐锦的遗体去到景华殿前,却见迟凌虚急速赶来,抢去了地上的列缺剑。列缺剑入到迟凌虚手中,鸣动不已,震得迟凌虚把握不住,随时都要离手而去。迟凌虚一边手捻剑诀镇压列缺,一边对剑无用大喊道:“无用,你在做什么,赶快来帮我收走列缺。”剑无用看也不看迟虚,仰望天空片刻,自言自语道:“已无对手,要剑何用。剑无用,剑无用,真的是要剑无用。”说罢,左手持着无双剑,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剑身,雄厚内力一运,“乓”的一声,无双剑应声而断。剪断随身爱剑,剑无用脸上无喜无悲,扔下手中的半截剑,扬长而去。

    见剑无用如此任性而为,迟凌虚也是无可奈何,叹了一声,对不远处的两个青年喊道:“世轲,严炽。”那个两个青年会意,过来与迟凌虚一起压制住了列缺。列缺虽然仍在顽抗,但已是无法逃出三大高手的掌心,迟凌虚见状,心中大定,道:“走。”发了一个凌山剑宗的撤退信号后,先和那两个青年带着列缺闪身离去,只片刻便出了别离山。殷雪宜和方颖无力阻止迟凌虚,只好看着他们带走列缺,之后便赶往景华殿。

    景华殿前,计天都在前,苍玄众人都站在他的后面,一如之前出来的时候,只是这其中已无张有方、唐玄影、白翠山和徐锦,而元紫荆也已经奄奄一息。大战至此,苍玄派损伤惨重,败局已定。

    计天都看着身后伤痕累累的弟子们,脸上划过一丝决然。南宫壁和东方钰见状,知道掌门已是有了决断,南宫壁回身道:“裴青,你带着方颖他们从后山的密道走吧,这里由我们挡住。”

    “可是,师尊······”裴青还想说些什么,计天都打断道:“你们一定要把苍玄派传承下去,知道吗!”

    “是。”裴青见师尊已有决断,只得应允,带着众人就往后山去了。

    计天都看着弟子们离去后,笑道:“哈哈,当年师父为我们三兄弟种下‘阳极离合神光阵’就是为了在苍玄派有难的时候保护门派,看来这个时候到了。”南宫壁和东方钰点头道:“是啊,就让我们为苍玄做最后一件事吧。”说罢,计天都、南宫壁和东方钰伸出拇指分别在各自的膻中穴、鸠尾穴和神阙穴一点,顿时三人的气势节节攀升,三人双手向天,一个刻有复杂图案的圆形阵图显现在三人上空,这正是苍玄派第一杀阵“阳极离合神光阵”。

    阳极离合神光阵一出,计天都三人齐声大喝:“阳极离合神光!”只见阳极离合神光阵中射出一道金色光线扫向七派。这阳极离合神光威力无比,扫过之处地陷三丈,被扫中的人竟是直接蒸发,毫毛不留。熊岱宗等人见这光线竟有如此威力,不敢硬接,只好退让,只是这阳极离合神光的范围太广,他们这一退,就直接退出了别离山。

    阳极离合神光来回扫了五六轮,别离山无法承受这股破坏力,竟是被扫地开始崩塌,七派中勉强逃过阳极离合神光的人,一大半却逃不过这山崩地裂,被埋在了别离山下。计天都三人支持了阳极离合神光阵小半炷香之后,终于内力耗尽一同西去。

    裴青与方颖搀扶着元紫荆,殷雪宜抱着玲珑,五人已经在远离别离山数公里外的一个小树林中。“轰隆隆”,别离山崩塌的声响震天动地,五人听得声响都转身望向别离山的方向,只见原本高耸如云的别离山正逐渐崩解,山体分解成巨大石块坠落,落地后震起一股冲天的尘土,景象之惨烈壮观宛若世界末日。

    裴青等人望着逐渐崩塌的别离山泪流满面,直至别离山整个归入尘土,裴青轻声道:“走吧。”方颖等人拭去泪水,点头应道:“是。”众人正欲再次启程,惊变却又一次出现,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众人抬头望向天空,原本明亮的太阳正被黑色的火焰从外围逐渐吞噬。

    “这是‘魔噬日’!”裴青惊道。“魔噬日”数百年出现一次,据说是魔族异动的征兆,每次出现都会带来一些匪夷所思的现象。

    “看这样子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太阳就会被完全吞噬,我们得赶快找个地方藏身,绝不能被‘魔噬日’照到,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裴青道。众人急急赶路,终于在太阳完全变黑之前找到了一个山洞躲了进去。

    安置好伤重的元紫荆,裴青道:“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魔噬日’过去了再出去。”众人应允,各自找了个角落休息去了,因为刚刚经历过战斗和离别,众人身心俱疲,不一会儿都睡着了。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元紫荆一觉醒来,见天色仍是漆黑一片,不知是“魔噬日”未过,还是已经到了夜晚。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熟睡,并没有什么异状,元紫荆打算再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刚要睡去却见殷雪宜旁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小洞,洞口深邃不见底,而且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元紫荆望着幽黑的洞口,没由来的一阵心悸,似乎那黑色的小洞就是一个巨兽的血盆大口,随时要将他一口吞下。不安的情绪愈来愈浓,元紫荆感到胸口一闷,大叫一声:“啊!”叫声回荡在山洞中,把其余的人都惊醒了。

    方颖睡在殷雪宜的身旁,起来后第一个看到了那个黑色洞口,惊叫一声:“那是什么?”惊吓到方颖的当然不是简单的一个黑色洞口,而是黑色洞口中飞出的不知名的虫子。原本还是什么都没有的漆黑洞口中竟飞出了一群红色的虫子。这红色小虫子只有小拇指大小,但是非常凶狠,见人就咬,殷雪宜和方颖一时闪躲不及就被咬伤了。方颖的左肩头被咬出一个血洞,深可见骨,甚是吓人;殷雪宜为了保护怀中的玲珑,背部更是被咬去一大块皮肉。

    “快走。”裴青一掌拍散虫群,掩护其他人先走。

    殷雪宜抱着玲珑刚走几步,那黑色洞口中突然射出五条黑色锁链捆住了殷雪宜,锁链拉着殷雪宜向着黑色洞口退去。

    “雪宜!”

    裴青、元紫荆和方颖被这突来之变吓了一跳,同时发招击向锁链,三道掌力击在锁链上,震的锁链“嗦嗦”直响,却是毫发无伤。锁链受了刺激速度骤然加快,一下将殷雪宜拉到了洞口边缘。殷雪宜见自己已经逃脱不了,将玲珑抛给了方颖,道:“保护好玲珑。”话音刚落,殷雪宜便被黑色锁链拉进了那漆黑不见底的黑洞中。

    元紫荆还欲进黑洞中救殷雪宜,可是那黑洞在吞下殷雪宜后就快速缩小,直至消失不可寻。黑色洞口消失,可虫群还在,被拍散的虫群再次聚合攻击众人。元紫荆重伤未愈,方颖要保护玲珑,都无法灵活地躲避虫群。裴青全力出手护着他们逃离山洞,只是这虫群打散了又聚合,没完没了,众人前进的速度极其缓慢。

    只前进了半段的路,元紫荆就已经体力见底,再也走不动了:“你们走吧,我已经走不动了,快走。”裴青和方颖还要去拉元紫荆,却被元紫荆聚起仅剩的内力左右各一掌拍到了洞口。裴青和方颖在洞口回头望去,看到的是元紫荆被虫群包围的最后情景,之后山洞因为虫群的不断侵蚀而完全崩塌。

    方颖抱着玲珑和裴青险险逃出山洞,两人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只有玲珑被方颖保护的没受一点伤。前有宗门被灭,后又在逃生路上失去两位同门,纵是性情温润坚毅如裴青此时也是到了极限,更遑论是性格软弱的方颖精神已是几近崩溃。

    天空中太阳早已被黑炎整个吞噬,只剩最外一圈泛着微弱的光亮,光亮虽弱却是晃眼,晃得裴青一阵头晕。眼一闭一睁,四周的景象完全变了个模样,裴青又回到了别离山上,依旧是七派攻山,八派厮杀,刀光血影,炼狱重现。裴青虽疑心自己陷入了幻术,可是同门被杀,自己又怎么能视而不见,明知是幻觉裴青也无法坐视,纵身加入战局。裴青不愿悲剧再现,拼杀中全力出手,可是一人之力无法扭转局势,最终结局仍是别离山崩,裴青带着殷雪宜、玲珑、元紫荆和方颖出逃,之后又再次经历与殷雪宜、元紫荆的生死别离。最后,裴青又一次站在了崩塌的山洞外面,望着天空中微弱的亮光再一次回到了别离山,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不停的轮回。

    方颖抱着玲珑倚着一棵树下,看着裴青似疯魔般一个人在那边胡乱砍杀,就好像跟人生死相搏一样,嘴上还杀喊声不断。方颖看得奇怪,更是担心,连连呼唤裴青,可是裴青根本不理她,依旧是自顾自地喊打喊杀。方颖伤重力虚,没有力气去阻止裴青的疯魔行为,只好在一边呼唤。

    方颖呼喊了一阵后,裴青仰天长啸一声,转头望向方颖,面容狰狞,杀气浓重,一点不像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师兄。方颖被裴青的狰狞表情吓了一跳,轻声唤道:“大师兄?”裴青没有回应,上前一掌打在方颖肩头,方颖没料到裴青竟会袭击自己,一个大意怀中玲珑脱手,裴青抓住玲珑几个闪身走得没了踪影。

    方颖受伤在先,又中裴青一掌,倒在地上无力起身,只能看着裴青带着玲珑远远离去。躺在地上,方颖身心俱疲,只是呆呆地望着天上的黑色太阳。不知过了多久,吞噬太阳的黑色火焰慢慢脱离太阳,在天空中汇聚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色火凤。火凤厉声鸣啼,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后,突然朝着方颖俯冲下来。火凤速度极快,方颖躲避不及与火凤撞了正着,火凤撞到方颖后重新化成一团黑炎包裹住了方颖。这黑炎很是怪异,粘在方颖身上后竟是往方颖的皮肤里钻。

    “啊,啊,啊!”

    这火焰通过皮肤毛孔钻入人体的事情方颖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是没经历过。现在亲身经历这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摧心剖肝的痛楚让方颖连声嘶喊,面容极度扭曲,在地上不断翻滚。

    半炷香后,黑炎全部钻入了方颖体内,方颖也已经痛的奄奄一息,但是从表面上竟看不出一丝灼伤的痕迹。黑炎进入方颖体内,天空中的太阳没了遮挡,阳光再次照耀大地,到此,“魔噬日”结束了。

    罪域,这是苍玄派用于监禁罪大恶极的罪人的所在,深埋在别离山下的地底,总共有十层,第十层就是永不见天日的“永暗之间”。此时,终年黑暗无声的永暗之间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一个脚步一盏明灯,在经过一百零八声脚步声响后,第一百零八盏灯照出了一处牢房。

    牢房里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因为长年不见太阳,脸白的有些病态,长长的头发垂在地上。白衣男子眯着眼循着光亮望去,见到的是一个独臂的红衣男子,赫然就是烈云碧。烈云碧看着白衣男子,道:“白世画,我来接你出去了。”这白衣男子正是十三年前被囚禁在此的白世画。

    白世画看了看烈云碧,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寂静的永暗之间,久久不息。

    大荒历315年,苍玄派灭,仅剩派中大弟子裴青带着五弟子白翠山之子白玲珑逃脱,六弟子方颖亦不知去向。逍遥派、翠屏苑和光明教在攻打苍玄派的战役中掌门身殒,弟子死伤惨重,在之后的五年内先后被圣航天城和五行门吞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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