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极为熟络,欧阳凌心下暗叹:“这谭婆也太不规矩了些,当着丈夫的面就与旁人极为亲热”
欧阳凌瞧向谭公,果然见谭公脸现不快之色,只是冷哼一声,瞪了来人,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乔峰本想前去见礼,只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称呼,此人他倒是从未见过,但即是谭婆师兄,想来也非普通人
不多时,就又有数匹马奔进林子,前面是五个青年,一色的浓眉大眼,容貌甚为相似,年纪最大的三十余岁,最小的二十余岁,显然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
跟着又一骑马驰进林中,泰山五雄一齐上前拉住马头,马背上一个身穿茧绸长袍的老者飘身而下,向乔峰拱手道:“乔帮主,单正不请自来,打扰了。”
乔峰久闻单正之名,今日尚是初见,但见他满脸红光,当得起“童颜鹤发”四字,神情却甚谦和,不似江湖上传说的出手无情,当即抱拳还礼,说道:“若知单老前辈大驾光临,早该远迎才是。”
两人见过礼,单正忽地朗声道:“请马夫人出来叙话”
这话刚一说完,树林后又转出一顶轿子,两名壮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中一放,揭开了轿帷,轿中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
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了下去,说道:“未亡人马门温氏,参见帮主。”
乔峰还了一礼,说道:“嫂嫂,有礼”
欧阳凌此时正拿眼细细打量马夫人,只见马夫人容貌美艳,倒不失为绝色佳人,但眉角之间却暗含春意,媚意横生,一看就知绝不是个安分的主
只听马夫人又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叔伯照料,谢过了”
说着就深深的一拜。
欧阳凌暗暗憋嘴,心道:“指不定你那丈夫头是发现自己头上发了绿光,被气死的”
乔峰自是与前来的外客一一见过,只不过当到了那骑驴客前时,顿时犹豫,只得瞧向谭公,道:“烦请谭公帮忙引见”
他不问谭婆,倒问起谭公,自是顾及谭公脸面
虽说江湖人士不拘小节,但三从四德这些还是要顾忌的
谭公面色不虞,本就不想搭理那人,只不过乔峰问起,自是不好不答,只得冷声道:“他叫赵钱孙,乔帮主这人就是个无赖,你”
他十分不满意赵钱孙,此刻就想好好讽刺一番,只不过他刚起了个头,就见一旁谭婆瞪了过来,只得停住,又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既已见过礼,乔峰也不再计较赵钱孙是否真名,总之算是有了一个名头,好称呼
乔峰说道:“众位,此间并无座位,只好随意在地下坐了。”
他见众人分别坐定,说道:“一日之间,得能会见众位前辈高人,实不胜荣幸之至。不知众位驾到,有何见教”
单正号称“铁面判官”今日他正是受了马夫人所托,前来做个见证。
徐长老咳嗽一声,说道:“泰山单兄父子,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这位兄台,今日惠然驾临,敝帮全帮上下均感光宠。马夫人,你来从头说起罢。”
那马夫人一直垂着头,好似别人不开口叫她,她就绝不抬头一般,此刻听得徐长老叫她,立刻抬起了头,低声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书信。封皮上写道:“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马夫人说到这里,杏林中一片肃静,当真是一针落地也能听见。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见先夫写得郑重,知道事关重大,当即便要去求见帮主,呈这遗书,幸好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为先夫报仇来了,亏得如此,这才没能见到此信。”
欧阳凌听他说道“幸好”又说“亏得没能见到此信”不禁暗暗皱眉,瞧向马夫人,问道:“马夫人,你既说要将此信呈给乔帮主,那便该呈给乔帮主,照你的意思你并未将此信呈给乔帮主”
马夫人瞧了一眼欧阳凌,又垂下头,道:“不错”
说到这里,有顿了顿,看向徐长老,道:“我见此信事关重大,自是不敢耽误,可乔帮主连同众位长老皆前往江南,我深怕耽误了大事,只好前去拜见徐长老,将此信交予徐长老查阅”
徐长老干咳两声,道:“此时说来恩恩怨怨,老朽当真好生为难。”
这两句话声音嘶哑,颇有苍凉之意。
他慢慢从背上解下一个麻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只油布招文袋,再从招文袋中抽出一封信来,说道:“这封便是马大元的遗书。我是看着大元自幼长大,他的笔迹我是认得很清楚的。这信封上的字,确是大元所写。马夫人将信交到我手中之时,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完好,无人动过。我也担心误了大事,不等会同诸位长老,便即拆来看了。拆信之时,太行山铁面判官单兄也正在座,可作明证。”
单正道:“不错,其时在下正在郑州徐老府上作客,亲眼见到他拆阅这封书信。”
乔峰见徐长老将信封拆开,便道:“那也不用再看了,信上说些什么,徐长老只管说个明白就是,难道在场这么多前辈高人,我乔峰还信不过么”
徐长老正要答话,就听一旁赵钱孙忽地出口:“单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人家丐帮的机密书信,你又不是丐帮中的一袋、二袋弟子,连个没入流叫化子硬要饭的,也还挨不上,怎可去偷窥旁人的阴私”
单正闻言,老脸燥的通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欧阳凌却有些诧异的瞧了赵钱孙一眼,暗道:“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徐长老也不理会,自顾道:“此事说起,就要牵扯出三十年前的一桩血战”
乔峰道:“徐长老请说”
徐长老摇头,叹道:“老朽对于三十年前的事并不知情”
乔峰愣了愣,道:“那”
徐长老又道:“老朽虽不知情,但这里可是有当年亲自参与过那场血战的人啊”
乔峰道:“是哪一位”
赵钱孙忽地站了出来,挺着胸膛,高声道:“是我”
徐长老叹了口气,道:“赵钱孙,此间你就将三十年前的那件事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