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得魏岛主放声大笑起来,声若洪钟,仿佛能将房顶的积尘震落下来一般。
“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老哥你啊,这帮兔崽子也不说清楚,我回头定当重罚。来人,看座!”魏冲高声说道。
这时只见几名喽啰兵上前,在魏冲之侧加了一张长桌案与三个蒲团,请陆离等人就坐。
陆离见魏冲将自己安排在上首,位于众人之上,这才心中稍觉满意,心道:“终究魏冲和自己是多年至交,看来其中确实是他的手下通报有误。”
叶承随着陆离刚要就坐,只听得对面不远处一个声音突然道:“叶少侠,别来无恙啊!”
叶承心中一震,好熟悉的声音!连忙抬头望去,但见一人端坐于斜对侧,一袭白衣显得风度翩翩,眉宇只见透露着潇洒气度,此时正手中轻轻摇着一把折扇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洪游天!”叶承不由得脱口而出。
叶承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在玉龙寨险遭暗算的对手,同时也是幼菱的义兄洪游天竟然出现在这崇明岛的大殿之上。
钟晴虽然未曾见过此人,但在宜兴郊外庐舍中,叶承大病初愈后曾说起过这段经过,此时不禁也向洪游天望去。
但见洪游天笑呵呵道:“怎么?才这些时日不见,叶兄就不认得在下了吗?”
叶承看了洪游天片刻,继而付之一笑道:“洪兄就是愿意开玩笑,这江湖里若论投机取巧,望风而逃的功夫,有几人能比得上洪兄,这样的人才叶某怎能说忘就忘?”
洪游天也不着恼,哈哈一笑,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在他看来,望风而逃是说他机警,投机取巧则是说他聪慧,善于摆弄消息埋伏,这些方面他不仅不感到羞愧,反而恰恰引以为荣。
此时在他身旁一人高声说道:“洪公子,这人就是你说的掳走你妹妹的恶人吗?”
叶承这才注意到,在洪游天下侧挨坐着两人,一人也是公子哥打扮,相貌俊美,与洪游天相比也不遑多让。另一人则身高过丈,黑漆漆的如铁塔一般,又如同下界的黄巾力士,说话瓮声瓮气的,刚才出言询问洪游天的正是此人。
这时只见洪游天突然双目低垂,似有无限伤心事,口打唉声、以袖掩面,用低沉的声音道:“牛兄为何又要提及,我早就说过,是洪某无能才让义妹遭此大祸,如何能够怨得别人?”
叶承、钟晴两人在旁听得明白,这洪游天明明是在这里扭曲事实,真是无耻之极,阴险狡诈。
突然间只听得那壮汉一声怪叫,紧接着拍案而起,双手从身后立柱上端起一柄开山巨斧,一脚蹬翻桌案,酒菜洒了一地。怒冲冲来到了大厅中央,真如古之恶来、孟贲再生一般。
“姓叶的小子,给爷爷滚出来!爷爷最恨欺负小孩和女人的畜生了,今天让你领教领教俺老牛斧子的厉害!”
叶承怎能知道,这壮汉和坐在洪游天身旁的男子正是一品阁中的牛岑和方玉柏。这二人曾经也到过应天府郊外芦苇岸边找寻建文帝朱允炆,并与胡三笑交过手,不过那时叶承已经负伤离去了,所以未曾见到两人。
叶承一看这架势,顿感情况不妙。倒不是叶承惧怕对面的牛岑,而是他注意到不仅仅是牛岑,在坐的很多人身旁都有兵刃,可偏偏自己与师傅进来时寨中的喽啰要求卸了兵刃,如此厚此薄彼,可见这小孟尝魏冲与师傅的关系,并非原先那般简单了。
但叶承从来都是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人,当即微微一笑,随即也一跃离席,走到了大厅中央。只听得魏冲在台上咳嗽数声,不悦道:“本岛主今日高兴,宴请群朋,怎么非要弄些刀光剑影的事情出来,兵者凶器,岂不凭添晦气?”
洪游天趁机起身拱手施礼道:“启禀岛主,我这兄弟牛岑初来乍到,颇感念岛主盛情款待,因此特想宴前献艺,以娱宾朋,也算聊表答谢岛主之意。”
“哈哈哈,原来如此,妙极!那本岛主就拭目以待了。”魏冲说罢,竟然向后依靠在座椅后背上,一只手撑起了腮帮子,似乎是要好好欣赏这场较量一般。
看到这二人一唱一和,分明是在演戏,陆离暗暗心道:“好你个魏冲,几年不见,屁股朝天了啊。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叶承好歹也是我带来的人,你竟然如此坐视不理,还乐得看我们笑话,好好好,今天老夫就让我这徒儿跟你们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