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
正在此时,钟晴在人群的背后似乎看见了人影一闪,正是那个在木屋中打伤了自己和叶承的面具人,仍然是冷冷地表情,像一具站立起来的尸体一样,大袖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好在这面具人似乎并没有上前的意思,只是在后面冷冷地观看了一会儿,突然间又消失在众人当中。
霍然、胡三笑与花娘武功都是不弱,但是此时面对倒下一批又扑上一批的岛众,他们也是渐渐力不从心。刀光剑影之中,先是敌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衫,紧接着就是自己的鲜血溅到了敌人的衣衫。霍然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大火倾天的晚上,那种绝望的感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胡三笑虽然武功不如花娘,但极力将花娘挡在身后,生怕她受到伤害,那一对儿卜字铁戟如今也已经裂痕斑斑,沾染了不知道是谁的鲜血。争斗中,突然间胡三笑感觉左腿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是被人一矛刺中,刺他的人正是邱不凡。胡三笑忍痛怒吼一声,铁戟横扫,将长矛削断,邱不凡一个踉跄向后跌倒,那前面的一段长矛,却仍深深插在了胡三笑的大腿之上。
“花娘,我对不起你,也许咱们是再也找不到孩子了,但这辈子我胡三笑却会一直陪你到最后。”
花娘只是怔怔地重复着:“孩子......孩子......”
四人之中,只有钟晴的武功最弱,可是她却显示出了超乎寻常的勇敢,虽然已经身上多处受伤,但仍然挥舞着手中的峨眉刺,一步不退。
“霍将军,还有二位,咱们背靠着背,这样他们就没法从后面偷袭我们了!”钟晴用她那铜铃般的声音说道。
于是四人各拿兵刃,背靠着背,面向众敌。本来互不相识的几个人,此时此刻却成为了同生共死的伙伴,造化弄人,就是如此。
再看不远处的郑和,在阵中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士卒一个个倒下,他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即使自信如他一般的人面对越来越清晰可见的死亡,也难免心中略过一丝怀疑:“难道这就是我郑和的归宿?西洋未到,我却要葬身此处?”
突然一道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把他从思索的悬崖拉了回来,现实告诉他即使是死,也将是一个艰难痛苦的过程。
郑和索性将佩剑高举,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在面临死亡时,也会露出困兽犹斗一般的神情:“将士们听令!誓死御敌,我郑和将与你们同生共死,绝不能辱我大明威名!”
没有一个人回答,但也没有一个人后退,即使是自己身边那个刚刚还将利剑插入敌人胸膛的人突然间身首异处,也没有一个士卒哪怕流露出一点退缩的神情。
偃月阵终于被冲破了一个缺口,整个阵型顿时已经散乱,敌人的面容如此清晰可见。郑和怒吼一声,挥剑向对方用力刺去。
就在这时,突然间岸上想起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紧接着山崩地裂般的响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轰”!“轰”!
一时间硝烟弥漫了整个海岸,在那浓烟之中无数身影突围而出,一个个怒吼着,手持佩刀如山洪海啸一般奔袭而来。
“是救兵到了!”、“是咱们的人!”
郑和身边幸存的士卒兴奋地高声叫喝起来,郑和没有呼喊,而是腿弯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但他终究是挺了过来,定住心神,再次挥舞起手中的佩剑。
岛上的一众门客和喽啰看到这席卷而来的大军,无不心胆俱裂,当即也不用岛主下令,一个个狂奔而逃。
在官兵之中,一人率先而来,正是叶承。
原来叶承拿着虎符到了战舰之上,见到值守的副将纪天明说明原委,那纪副将本就觉得岸上情形不妙,但苦于没有主帅命令,不敢轻举妄动之际,见到叶承一身是汗,血染衣衫的样子,再检查过叶承递上的虎符,确认是主帅郑和无误,连忙校点士卒,当即留守一万余人在船上,自己带着一万士卒冲了下来。
离船之际,纪天明命船上炮手开火鸣炮,但都是故意打向离着岸上众人很远的位置,用意皆在于震慑敌军,以壮自家声威。
此时叶承一马当先,心里最惦念的就是钟晴,此时正好看见钟晴与霍然等人背靠着背正在御敌,连忙提气纵身,狂奔而来。
如今的岛众早已经开始做鸟兽散,剩下的聊聊数人哪能抵御霍然、胡三笑与花娘的攻击,此时见到叶承又如同一阵旋风般赶来,再看到他后面尘土飞扬的雄兵,不由得都是吓破了胆,没等叶承赶到近前,就都发一声喊,已经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