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苦笑摇头道:“各个地方都找了,却是没有踪迹,在下真的很担心他们的安危。”
郑和显得十分吃惊,于是点点头道:“虽然我非武林中人,但醉太白陆离老侠客的名望却是久仰,想能名列江湖六大侠客之一,自是非凡卓著,谁能伤的了他?叶少侠也不必过虑,我会派人继续寻找他们,也说不定陆老前辈已经先行离去了呢。”
叶承知道陆离为人虽然不拘小节,但是行事却颇稳健,在没有任何告知的情况下,如何能够突然消失呢。但叶承只是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心中的担忧。
“那就谢谢郑大人了。”叶承笑着拱手道。
“叶少侠如此说就见外了,不知少侠现在前来,可有事找郑某?”郑和温言问道。
“在下正要问问郑大人准备何时启程赴三佛岛。”叶承趁机问道。
“在下不是对叶少侠说过,大军在外,辎重所费甚多,所以兵贵神速,今日让将士们歇息一晚,明日天亮就启程。”郑和答道。
叶承听罢心下少稍安,拱手退出。刚走出没多远,却听见了一个女子呜咽的哭声隐隐约约传来。
叶承觉得声音甚是熟悉,顺着声音走去,转过东南角的一座房屋,看见一位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坐在那里,叶承一看背影就认了出来,这个女子正是岛主魏冲之女魏柔。
叶承猜测魏柔一定是在替父亲担忧,但又一阵犹豫,因为此次是自己拆穿魏冲的阴谋让其计谋败露而逃,现在若是自己上前相劝魏柔,不知道是否合适。
正在犹豫间,魏柔回头却看见了叶承,于是连忙止住哭声,用手帕擦拭了脸上了泪水,站起身了正了正衣襟,脸颊绯红地轻声说道:“叶少侠,你......你来了。”
叶承见状走也不是,顿时感到有些拘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关切道:“魏姑娘,你剑伤未愈,最好静养才是啊。”
魏柔凄然一笑道:“反正我已经是一个没有家,没有父母的人了,静养又有何用呢?”
叶承道:“魏姑娘断不可有此想法,这山寨虽然被郑大人一时占据,但等到回禀朝廷,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另外魏......令尊大人只是暂时离去,你们终有相见之日的。”
“相见又能如何?他是不会听我这个女儿的劝告的。其实自幼便是如此,在他的心里,那些虚妄的名誉和众星捧月一般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这个女儿,则是可有可无的了。”魏柔幽幽道。
叶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这个总是多愁善感的女孩儿,不过他也能够深深理解魏柔身为一个女儿的无奈和悲苦,毕竟遇到这样一个父亲,对谁来说估计都不能算作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叶少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在你们看来,我父亲的确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也是唯一的亲人了,我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你会原谅我吗?我明明知道他做的那些恶事,可我还是不能去恨他,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虽然被他害的那些人也许更可怜......”魏柔说着说着,眼泪又扑索索地掉了下来,慢慢地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是啊,我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我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叶承喃喃地重复着魏柔的话,他此刻更体会到了魏柔那种无奈和痛苦,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是面对他的父亲朱棣,他又该是恨,还是感激呢?
在某一瞬间,仿佛两人身边的空气都已经凝结,他们各自的心事似乎有了交界,让彼此都产生了共鸣与遐想。终归还是叶承首先稳定了心神,转而安慰魏柔道:“魏姑娘,不论一个人做了什么,他的儿女终究是他的儿女,没有人能够有资格强迫让儿女去恨自己的父母,除非他们自己愿意。所以你眼中的魏冲,没有必要和我们眼中的一样,他永远都是你的父亲。”
“谢谢你......”魏柔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没什么,魏姑娘不必难过了,如果你不嫌弃,不如随我们一起出海,解救那些被你父亲等人卖到三佛岛的儿童,这样也算是帮助了你的父亲,到时候即便朝廷问罪下来,当也能减轻罪过。”叶承笑道。
魏柔使劲地点了点头,但是又忧虑起来:“可我一点武功都不会,去了岂不是只能帮你们倒忙?”
叶承听罢哈哈笑道:“难道我们还要让你冲锋陷阵不成,你就随着郑大人一起稳坐中军帐不就行了。”
魏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叶承随机又正色道:“不过魏姑娘,你虽然不会武功,却比很多会武功的人要勇敢的多,在你挡住你父亲那刺来的剑时,还有你告诉我那个小木屋的所在时,你的勇敢就超过很多人了。”
魏柔听到有人如此肯定自己,心中一阵高兴,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望着眼前叶承英俊又刚毅的面容,不由得生出许多好感。
这一天的晚上,叶承独自在房间里辗转难眠,虽然这也许是他自渡河来岛之后最轻松的一天,但是有太多的事情仍然在困扰着他。
“师傅陆离和戴前辈究竟去了何处,他们一个有伤,一个并不会武功,若是遇到凶险该当如何?幼菱现在又在何处呢?自从在孟尝阁一见后就再没有看见过她,这样一个小女孩再这样跟着洪游天下去,只会越学越坏,积重难返。还有洪游天这个狡猾又可恨的敌人现在又在何处,他会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来祸害江湖......”想着想着,叶承最后还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朱棣,又想到了母亲临终前一直念叨的话。
“娘,您口口声声让我寻父认父,可是您知道那晚的那场大火其实就是他找人放的吗?您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吗?在应天城破的那一天,我在一片废墟的街道上遇到了他,可是最终却擦肩而过了,我们是如此形同陌路。如果您真的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您生前还会让我与他相认吗?”叶承思索着,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终于还是让困倦攻破了防线,渐渐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