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拼命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但一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若是被坏人掳走,后果不堪设想,哪能冷静的下来。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桌角之下,似乎垫着一物,于是连忙抬起桌子取了出来,发现是纸条一张。
“若想觅孩童,但寻紫砂壶。”叶承展开字条,赫然看见写着这十个字。
叶承心中虽然仍是懊恼,但看见掳走幼菱之人留了纸条,知道必定是想做要挟之用,但凡那人有所求,幼菱至少暂时性命无碍。想到此,心中稍稍宽慰了一些。
“紫砂壶......紫砂壶,难道掳走幼菱之人和紫砂壶有什么关联?都说宜兴紫砂壶最是有名,可是又要去哪里寻找呢?”叶承冥思道。
此时那海龙寨的那个小喽啰也回到了厅上,只见柳寨主身边几个海龙寨的人揶揄道:“你这厮去哪浇花了,撒泡尿也要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中用了啊,哈哈!”
那喽啰挺了挺脖子,大拇指一举道:“你们知道个屁,老子刚才在后面遇到个点子,还想给老子对活几下,让老子一顿收拾,立马叩了瓢儿。”
众喽啰大多不信,不由得一阵起哄。叶承现在根本无暇顾及旁人,当下决定先去春华楼一趟,说不听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心中暗念既然要照顾幼菱让其改邪归正,就绝不能让她陷于危难之中。
宜兴商贾往来之地,自然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一派繁盛之境,但若说到海内闻名,还是当属紫砂壶为最。虽说那紫砂壶兴盛之期要到明代正德年间,但其实洪武后期已经开始初露峥嵘,建文年间更是日趋成熟。叶承要找的春华楼,即是当时宜兴首屈一指的紫砂壶店,只不过叶承当时并不知晓。
按照那海龙寨小喽啰的说法,叶承走街串巷,终于寻觅到了这春华楼。只见这春华楼虽然并非建在主街,但构造却是别具一格,独有匠心。大门口门旗招展,上书三个醒目的红色大字“春华楼”。在门前两边枣红色立柱上,分别书着“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的字样,看来这”春华楼“之名,就是取自此诗。
叶承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只当自己是来宜兴游玩的旅客,迈步进了大厅。但见大厅之上,四处陈列皆是古玩,无不做工考究,精美非凡。在檀香架上悬着一块牌匾,写着”“人间珠宝何足取,宜兴紫砂堪极品”几个大字,落款为周风杨。叶承不知此人,心想大概是此地的名流豪绅之类的吧。
留纸条之人写道“若想觅孩童,但寻紫砂壶”,此处又恰巧是一个卖紫砂壶的所在,叶承一边踱步,一边用余光扫视周围人等,想要发现些线索。
这店内人虽不多,但一看便知非富即贵,皆非一般人物,却无江湖打扮模样的人在,叶承不由得心中疑惑:“难道那小喽啰欺骗于我?亦或是诸葛清已经离开此店?”
想到此,只见其中有个账房先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那招呼客人,于是叶承走上前来拱手道:“这位先生,敢问咱店中掌柜现在何处?”
账房先生打量了叶承一眼,没有见过这个少年,看这打扮猜测是个外地客人,又看他年纪甚轻,不像有钱人模样,于是面无表情地答道:“掌柜不在,有何事对我讲来无妨。”
叶承何等聪明,立刻看出这个账房先生也是个谄富嫌贫之人,心道果然是店大欺客,一点不假。
“这位先生,我找掌柜的要谈点大生意,还望通禀一声可好。”叶承仍然恭敬笑道。
“谈生意?不是我李有才看不起阁下,你能谈多大的生意?阁下可能不知道这春华楼的名号,这里随便一件紫砂古玩的价值都极为不菲。年轻人,这宜兴城还是有些卖便宜货的地方,你还是不妨到别处逛逛的好。”这账房先生阴阳怪气地说道。
叶承哪有闲心跟他在这纠缠,眼见说不通,心中转念道:“这厮着实可恨,但现在天色尚早,这里又是闹市人杂,若是逞强这李有才必定叫喊,若是从外翻墙而入又容易被人看见......”
想到此,叶承突然有了主意,只见他探手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在手上颠了颠道:“李先生一看就是明眼人,小生的确想买些物件,但是却不愿贪小便宜,来的此处一眼看中咱家的紫砂珍品,只想能与掌柜面谈,不知李先生可否行个方便?”
看着眼前一跳一跳的黄澄澄的金子,那账房先生李有才的眼睛都直了,只见他盯着金子随声应道:“好、好,应该、应该!”
叶承心中厌恶,但面上一笑,一只手握住李有才臂膀,另一只手将金子放在李有才手中。
李有才接过金子,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道:“这位公子,我家宋掌柜正在后院客房会见贵客,您稍等片刻,等那边事情一完,我立马带您进去见他。刚才的事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其实我李有才经商多年,早就看出您绝非凡夫,适才言语相讥就是为了逼出真龙,您看,您这不就显露出来了吗?哈哈哈。”
旁边一个客人拿着一只紫砂壶已经端详良久,刚想要问问李有才价格,被李有才一把推开道:“等会儿,没见这有贵客吗?”说罢从柜台旁搬出一把太师椅,用袖子在椅子面上擦了擦,请叶承坐下。
叶承心中暗笑着坐下,但这李有才却哪里知道,适才叶承掏出的那一锭金子,已经是他身上的全部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