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来(1/2)

    安瑾瑜是被痛醒的。

    梦里腹中犹如被刀绞般的痛疼,她忍不住地呻吟了一声,挣扎着坐起来,急急地喊了一声:“杜鹃。”

    藏青色缠枝帏帐被一双嫩白纤细的小手迅速挑起。

    “五娘,您可好些了,要不要再请大夫过来看看,夫人已经派灵芝来问过好几次了呢”一个粉衣丫鬟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走上前来,柔声道,“还有沈世子一大早就过来了,现在正在前院外书房里等着,说等您睡醒了,就过去禀报他一声。”

    安瑾瑜闻言,眉头微蹙。

    沈景哲算什么东西,她再也不想见到那个负心人。

    说不定她会失控杀了他。

    “五娘。”丫头轻声唤道,尖尖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水汪汪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过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樱桃”安瑾瑜回过神来,迟疑地唤道。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清脆稚嫩,不再是因为一次一次地试药而略带嘶哑的嗓音。

    “五娘,奴婢是樱桃啊,您,您怎么了”樱桃忙放下药碗,有些担心地把手放在她的额头试了试,并无异样,才放心地坐下来,继续说道,“池妈妈也来过,说媛小姐虽然落了水,但是已经无碍,让五娘不要担心。”

    安瑾瑜望着眼前那个娇嫩的少女,眼里腾地有了湿意。

    樱桃跟杜鹃一样待她最是忠心。

    她记得樱桃是嫁给许总管的外甥钱怀生为妻,当时安瑾瑜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继母沈氏百般宽慰,说钱家虽然只是个商户,但钱公子人品稳重,将来必定会出人头地,再说樱桃嫁过去是正室,而非妾室,五娘切不能阻了丫鬟们的前程,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

    哪知不到半年,便传来樱桃的死讯,说是得了急症而亡。

    为此,安瑾瑜很是为她哭了几回。

    “五娘,媛小姐性子向来太过纯良,太夫人爱女心切,责罚了五娘,五娘引以为戒,以后不去招惹媛小姐就是了,”樱桃自然不知安瑾瑜心里的千回百转,以为是她觉得昨日在祠堂罚跪晕倒而委屈,便继续语重心长地劝道,“奴婢斗胆说句心里话,此事的确是五娘错了,回头去给太夫人和媛小姐赔个不是,事情也就过去了,切不可再生出别的事端来。”

    这世上,怕是只有樱桃肯这样掏心掏肺地待她。

    “我知道了,以后定不会再去招惹小姑姑了”安瑾瑜点点头,朝她莞尔一笑,“你去把杜鹃找来,我有事要吩咐她。”

    “是。”樱桃盈盈起身,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子,袅袅而去。

    月影纱窗上映着海棠绽放的暗纹,随着窗外的微风轻轻颤动,窗下金丝红木案上摆放着一株白玉牡丹,在苍白的天光里,发出幽幽的光芒,靠壁而立的雕花香炉里,浮烟袅袅而出,暗香涌动,临门左边一块青玉屏风,上面用无数珍珠堆砌成了百鸟朝贺的画面,无比奢华,无比精致。

    昨晚醒来昏昏沉沉的,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只觉得有人一直守在身边给她把脉喂药,耳边嗡嗡地一片说话声。

    柔软的带着清香的蚕丝锦被温暖地包裹着她,惬意舒心,并不像蔺家药庄下人房里的那床带着药味的粗布薄毡,触目所及的亦是垂着长长流苏的藏青色帷帐和绣着大红色牡丹的刻丝香囊,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

    再仔细辨听了四下里的说话声,才终于弄明白,她竟然是回到了自己未嫁时的闺房,她还没有嫁给沈景哲,大哥还没有死,噩梦还没有开始

    她是回到了五年前,十五岁这年的夏天。

    昨日,她跟小姑姑安媛在池边散步,见满池荷叶大如圆盘,碧绿青翠,便逗小姑姑说,这么大的荷叶肯定能让人如履平地随意行走。

    小姑姑信了。

    探出脚去踩那荷叶,一下子掉入池中。

    安瑾瑜当时也吓傻了,她并非有意要害小姑姑,但是小姑姑却因她的话而落水,若是小姑姑有个三长两短,她的罪孽就大了。

    幸好许总管家路过此处,救起小姑姑,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太夫人得知缘由,大怒,命她去祠堂面壁思过,还发卖了当时在场的那几个丫鬟,说她们玩忽职守,对主子不忠。

    小姑姑安媛比安瑾瑜大五岁,因出生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母女俩侥幸都活了下来,小姑姑却比寻常人反应迟钝些,至于心智,说好听了是太过天真幼稚,说不好听了就是有些痴傻。

    尽管如此,太夫人待安媛还是一如既往地疼爱,安媛虽然跟别人不一样,却是她拿命换来的心头肉,更是容不得别人戏弄。

    前世安瑾瑜被沈景哲送到庄子上养伤,整个安府对她不闻不问,反而是这个天真木衲的小姑姑带着她最爱吃的芙蓉糕去看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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