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天判和月神的葬礼在神界浩浩荡荡的举行,而宁淮和孟荨翎的衣冠则被冥界众鬼埋葬在忘川河边,三生石畔。
神界诸神在昏黄的天色下,皆穿黑衣,这是上万年才能目睹一次的盛景,只有神族可以参加的上神之葬。
司仪的嗓音很深沉,历数天判和月神二位上古之神多年来对神界的忠心耿耿与各种大功,神族无不垂泪。就连飘荡在神界半空的二十八星宿都降落在神界地面上,以此来哀悼两位上神的作古。
玄漠一个人站在最前方,黑衣趁出他越发消瘦的背影,寂寞无语。沧霖本应站在他旁边的,但玄漠态度很强硬,谁的话也不肯依,沧霖只好痛苦的站在台下,仰头目视着前方那个她深深眷恋的男人。
暗香也回来了,说是历练时正因家母去世而哭得死去活来,还没来得及展开人生的宏伟抱负,就被神界的召神令给召了回去。
司祈去接她的时候,瞧见她神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暗香之前说要下凡去走一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生他气了。
这事日后再细说,不过又一档子事儿出来了,那就是简听寒忙着布置神界葬礼仪式,会时不时的把司祈喊过去帮忙,她心里朦朦胧胧的对这位英俊的神将有了些好感,那司祈开始有些烦她,相处了几天发现她就是爱说话,性格也蛮不错的,这就慢慢熟络了起来。
如今天丧,暗香及各路神仙都回来了,简听寒竟然有些不开心。一大早她瞧见司祈去天门接暗香,简听寒就跟在后面,看见他俩一道走了进去,简听寒心里很不是滋味。
玄漠带领众神行过各种礼节后,天判和月神的衣冠便被恭恭敬敬的埋进了月宫。
言诺哭得死去活来的,司临一直在一旁守着她,葬礼很快过去了,众神伤感之后,又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但神历三年内,皆只能穿黑衣为天判和月神守丧,玄漠一个人坐在月宫冰凉的大石头上,腿边放着一壶酒。
他喝了几口,抬起袖子擦干嘴,痴笑:“阿淮,你说一切都过去了么?”
幼时玄漠与宁淮一起偷偷的跑到月宫来玩儿,那时玄漠的天父把玄青带了回来,月神在天宫呆了段时间,命言诺守在月宫。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们的事情,玄漠见月神不在月宫,就把宁淮拉了过去,那是他们第一次见言诺的真身。在月宫时,言诺通常都是以凰的样子浮在青色地面上,凤凰一族是世间最美丽的鸟。
玄漠和宁淮都看的呆了,言诺的灵力不如他们高深,那时的她也只是个小女孩儿,不过语气很老成的跳过来化为人形气势汹汹,玄漠就怕女孩子跟河东狮一样,宁淮也不想跟她计较,两人使了出调虎离山,把言诺骗走了,然后偷偷溜进了月宫。
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这地方有多神圣,直到后来言诺告诉了月神这件事,月神发怒,用天雷劈了他们俩三天三夜。
宁淮仍如以往,说是自己把玄漠拉去的。很快,他又被月神用炎咒烤了三天三夜reads;医冠禽兽。
玄漠那时候并不觉得愧疚,反正一直都是这样的,宁淮总是替他背黑锅。不过好在他还有点良心,偷偷去探望宁淮,宁淮反而安慰他说没事。
“唉……”玄漠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口喝光了那坛子酒,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有个人坐在他旁边,文静的拿过酒坛,仰头将醇香的液体倒入嘴中。
他微微转过身,身旁却什么都没有。
玄漠站起来,头有些晕,他走走停停几步,又回过头去,看着大石头上那个寂寞的酒坛子,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神界的夜晚,繁星满天,仿佛要倾泻下来的星光散落在玄漠身上,恍似柔软的披风。
走了几步,言诺和司临从前面过来,向他行了一礼。
“帝君,您没事吧?”司临见玄漠的神情有些恍惚,不由担心的问。
玄漠笑着摇摇头,他低眉瞧见言诺手里握着夙沙给她的引魔珠,眸子黯然失色:“违背阴阳秩序,真的可以逃过天意么?”
重生的青空,岂不是能太好的说明这一切?
更何况那珠子还是夙沙为了安抚她当时崩溃的心才编织的谎言。
言诺看着玄漠,沉默良久,缓缓道:“我知道,神魔两组若真的灰飞烟灭,就什么都没有了。”
玄漠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帝君,月神之位,可否让我来继承?”言诺垂眸,此事她已想了很久。月神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她无以为报。
玄漠愣了愣,无奈道:“命运转轮给我指发了任务,月神的人选,另有其人,并不是我能选择,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什么冥冥之中,将来那新月神若是出现,我定要与她争上一争。”言诺素净的脸上尽是执拗,她一向如此,玄漠也不再说她,只是点了点头。
若月神之位真让她争去了,那也没什么不好。
说完了话,玄漠才留意到一只沉默的司临。小龙真是长大了不少,以前话挺多,活泼好动的,但如今真是褪去了青涩,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了。
“言诺,珍惜眼前人。”玄漠只能提醒她一句,飞陆已经不在了,若到时候司临也离她而去,她哭都哭不出来。
司临飞快的看了眼玄漠,却还是不苟言笑。
玄漠心里有点伤感,这孩子以前多明朗的,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天丧期间,神族要为天判与月神守丧三年,言诺早早的就回月宫住了,玄漠听司祈说,司临一直都是晚上睡在月宫外,言诺对他的态度很不好。可惜司临修为那么可怜,每夜还要忍受月宫阴寒的气候,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闲聊了几句,言诺和司临回了月宫,玄漠也往长倾殿走去,了却神界的一些琐事后,他就要启程去各界寻找那继承之人。
遥远的前方,是一片未知的路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