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病变之谜
浓浓夜色中，列车在平原上快速行进，向卫河市驶去，车窗外看不见灯光，只有大片大片的黑色，车轮和铁轨的撞击声交织，单调而机械的声音周而复始，没有停歇。车厢内也是一片黑暗，过道的灯光早已熄灭，乘客进入深度睡眠。
虫虫草草洗了把脸后，合衣躺在下铺上躺下来，时间接近凌晨02：00，虫虫却毫无睡意，半个多月来都是如此。对未知的恐惧、未来的迷茫以及生命的敬畏，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上，扎进他的心里，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即使身体已经疲惫到不行，大脑却无法停止思考，也只能依靠着主管判断蹒跚前行。
依靠着病变导致的大脑思维能力加成和邱妃屡次的帮助，现在还能保持着不落下风，但信息的缺乏，足以让这种差距慢慢拉大，组织的势力和底蕴来自长久的积累，终究不是个人所能抵抗，一旦他们开始重视起来，收起傲慢和轻视，爆发所有的能量，足以将不自量力的反抗者碾碎。目前虫虫所能做的，也只是稍稍拖慢他们的势头，在合适的时候小小的展露一下獠牙，争取更多的时间尽力寻找突破点，至于能否让他们投鼠忌器，虫虫不敢奢望。
到现在虫虫也没能确定他们的目标，为什么接近自己，又是为了获取什么？一切似乎都指向虫虫身上的病变，最近的证据就是和廖三的谈判，他们应该已经掌握了不少资料，否则也不会问虫虫想不想把病治好；远一些的是老爷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虫虫只知道老爷子遭受了不公正待遇，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虫虫才知道老爷子的遭遇，是拜一个神秘势力所赐。他们浮出水面，是在七年前……
七年前的2009年，虫虫是绿城大学通信专业的大二学生。
9月份刚开学的时候，系里突然下来一个名额，保留学籍转为现役军人。鉴于这个名额附带的学费全免、每年国家奖学金和直接保研资格，虫虫也凑热闹的填了一份申请，却压根不抱希望，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比唐僧肉还珍贵，又怎么可能砸到没钱没权没势的他头上？
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虫虫的申请被批准了，全系唯一一个！一个月后，虫虫办好了所有退学手续，正式成为一名军人。
整个过程虫虫都是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现在想来，这么一份大礼送到他面前，一定是有人在运作，把他推到这个位置，结合目前他们已经显露在水面的能量，他们的目标嫌疑自然最大。
老爷子当时作为一个国家级实验室的负责人，自然也有这份能量，但虫虫已经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就成为了实验室的志愿者，完全配合许老的研究实验，甚至连大学也选在实验室所在地绿城，许老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第二次是10年初冬，虫虫所在的部队进入深山拉练，拉练的地点就是卫河市，他们从一个叫郭亮村的地方，进入太行山南部。
虫虫在一个山涧密林中和大家走散，消失了整整5天，醒来后在一处灌木草丛中，身上到处是被缝合好的伤口，一天后，连长率领的一队战友才将他找到。
虫虫一直没办法回想起来这5天的经历，但那些被处理过的伤口就是最大的破绽，在之后部队的审讯中，虫虫推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而虫虫没有说的是，他曾经在许老的实验室里经历过相似事件，在一次试验中，大量的导线连接到自己身上，和他伤口的位置重合率达到70%，研究人员用弱电电击他的身体，然后就是各种数据记录，实验之后，虫虫也出现过短暂的记忆缺失，半个多月后才慢慢恢复，这是“失踪事件”最大的不同，那次的记忆到现在都没有恢复。
事情发生后，虫虫的身体暴瘦，引起了严重的并发症，没办法继续留在部队，只好在来年夏天选择退役。考虑到事件影响不好，部队并没有公开通报，所以虫虫的退役在某种程度上是保密的，而这个不算巧合的巧合，在不久之后救了他的性命！
离开部队后，虫虫重新回到绿城，打算继续学业，结果学校因为“参军不满两年退役不能复学”的规定，拒绝了他的申请。虫虫只能选择等待一年，在这期间，他一边坚持锻炼，缓慢恢复“失踪事件”后暴瘦的身体，一边到许老的实验室报道。
事情发生在一天下午，虫虫买了礼品去看望老爷子，虽然许老的工作重心在实验室，但依然住在东大学城的学校教师小区里。虫虫乘坐115路来到小区门口时，见到了车边站着的廖三，许老正被他们带上车。
虫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快速的在旁边躲了起来，等车队离开后，虫虫只能先行返回。在他住的地方，再一次在楼下见到了廖三的身影。这时虫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毫不犹豫的，买了票最近的票离开了绿城……
迷迷糊糊之间，虫虫似乎见到了小米，身后跟着邱妃，还有一个看不清表情的女孩，虫虫不知道她是谁，三人跑过来，哭哭啼啼的问他到底喜欢哪个，接着又跑来了一个胖子，告诉他实验室的研究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许老要他现在过去……虫虫一高兴就醒了，醒过来才发现是一个梦。
已经是早上7：30，列车进站停了下来，这是卫河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也是到卫河市的列车停靠的最后一站。卫河市在太行山里，地势较高，列车需要在这里重新编组，因此停靠时间比较长，差不多四十分钟，直到08：10才开车。
车厢过道里影影绰绰的都是人，乘客正在上下车，各种声音汇聚，吵的不行。抬头望过去，睡在他上铺和对面的廖三手下已经离开，虫虫坐起身，跟着人流下车，准备出去透透气，顺便买两包泡面充饥。
站在月台上，一根烟刚抽了两口，廖三的一个手下快步走了过来，在两米远处站定，虫虫也不搭理来人，继续悠哉悠哉的吞吐着烟雾。
“三天后，三哥来接你！”那人也不管虫虫答不答应，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虫虫继续抽了几口后，踩灭烟头，拎着两桶泡面上车。
坐在座位上，虫虫慢条斯理的挑着面条，廖三的传话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虫虫也懒得费心琢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接着就是。
他在琢磨昨天晚上的那个荒诞的梦境，梦里出现小米并不奇怪，邱妃也能说的通，他对邱妃还是有点心猿意马的，另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是怎么回事，三个人竟然还在抢自己！虫虫摇摇头，驱散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都火烧屁股了，哪能顾得上儿女情长？
倒是对那个胖子的“报喜”，虫虫有些疑惑，他有个好兄弟精忠，一个大胖子，也在做着这些研究实验，但梦里出现的胖子并不是精忠，而且精忠胖子也不是许老身边的研究员。
虫虫并非是闲极无聊才想这些，梦中胖子的“报喜”很可能是真的。
刚成为许老实验室的志愿者时，老爷子曾经和他有一次密谈，要他留意大脑自发出现的各种情况，尤其是梦境，更要重点记录，按照老爷子的说法，他的大脑遭受过类似于病变性质的破坏，刚开始只是时不时的头痛，接着大脑中的生物电离子浓度增加，慢慢破坏掉体内系统的平衡，这种失衡会向上反应在大脑区域上，许老和他的团队经过比对发现，左脑的知觉中心受到影响的可能性最大。
也就是是说，在某种情况下，虫虫的知觉体系被部分摧毁后，会在大脑机制的干预下重建，但原先的知觉体系又会有一定的残留，如果虫虫不能适应，结果就是在两种不完整的知觉体系下崩溃；但如果虫虫可以挺过来，两套知觉体系会进行互补，最后融合成全新的知觉体系，大概可能也许，虫虫变成一个天才也不一定，许老也没办法预测具体结果，只是给他举了个例子：在一堆3里面找出唯一的一个8，别人只能一个接着一个数字的分辨，虫虫却可以一眼看出来，因为在他眼里，这堆3是黄色的，里面的8是红色的，如果里面还混入了一个6，那虫虫还可以闻出来那个6有汽油味。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晚上虫虫威胁廖三时，以廖三不肯吃亏的性子，最终还是选择隐忍的原因，这种病简直太强大了，强大到根本想象不到的地步，知觉紊乱只是开端，按照“补偿机制”的分析，虫虫的知觉系统发生问题，势必会在其它方面拥有优势，逻辑思考和推理判断的能力只是虫虫随口报出，但廖三又怎么愿意拿自己的绳命去赌？这已经不是古时小孩子开蒙扔大葱以求“开聪明”的小打小闹，而是可以直接将一个人的智商硬伤拉升到智商优越感的神秘领域，在人类的认知尚未踏入之前，虫虫暂时只能“高处不胜寒”了。要不是同时拥有致命的缺陷，按照徐老的说法，因为虫虫大脑中生物电离子极度活跃，就连老天都会嫉妒以至于想用雷劈死他，要不是虫虫一直以来还算低调，早被各方势力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