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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惊闻(五)(1/1)

    “小柳儿莫要再卖关子,赶紧与咱家说说,这里面怎又会蹦出来个莫名其妙的李大夫?!”

    孙公公到底失了方寸,再不见之前的那副智珠在握的淡然模样,而是变得急不可耐;柳青黛知道,依照孙公公的为人,又是以为这李大夫本人又是一条大鱼。

    “回禀公公,卑职当时就在现场看得详切,那李大夫只是背着药篓上山采药,机缘巧合之下才会偶然遇到燕不平服毒场景;而又心怀仁术出手相救罢了!”

    “依照柳姑娘这么说,李大夫竟然能解饮鸩之毒?”

    张文若一片骇然;而孙公公却又追问道:“不,不对!这姓李的郎中若是能有此神技,却不该是碌碌无闻,又甘于埋没乡间的乡野郎中!此人定然就是白莲教的紧要人物!说不得在他身上必然藏有隐情,这又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有趣,端是有趣!这趟义阳算是没有白来!竟让咱家接连遇到这般厚重的买卖!真是苍天佑我,活该咱家白得如此显赫功勋!…咱家这番际遇真是逆天!嘿嘿,若是这些差事办得妥当,说不定老祖宗那里定然欢喜,那…下一任的东厂厂督,岂不就是咱家的囊中之物?!嘿嘿,有趣,真是有趣!”

    “回禀公公,李大夫却不会药解鸩毒!”就在孙公公陶醉臆想时,柳青黛却不合时宜地出声打断道:“他之所以会救下燕不平之残命,而又为他延寿续命拖至第二天午时见到张公子才会毒发身亡,也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

    “嗯?!你为何要袒护一介山野郎中,莫非你与那个姓李的郎中有什么旧情不成?!…哼,本公公说他是白莲教众,他就得是白莲教众!区区一个东厂暗卫,草芥浮萍一般的低贱差役,岂能出言不逊与咱家干扰公事!….哼,莫要以为你救了张公子以此,就敢籍此与我拿乔!”

    孙公公眉梢一挑,目露凶光,隐有怒色,直把柳青黛吓得面如土色,惶惶不安;若不是张文若及时拦住,说不得柳青黛真会因此获罪!

    “孙公公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柳姑娘不过一介弱质女流,本无见识,虽自称混迹于江湖数载,然而女子,就是女子;论真知灼见又如何及得上孙公公这般戎马一生的干练栋梁之万分一二呢?!”张文若连连眨眼示意柳青黛莫要纠缠,而其一通马屁又把孙公公拍得舒坦,这才勉强化解一场危机;而后他又对孙公公劝道:“公公莫要置气,咱们且听听柳姑娘如何解释李大夫怎样解除燕不平饮到腹中的鸩毒,对于此事….小生也是好奇的紧!”

    “咳咳,既然张公子为其求情,那咱家就勉为其难…且听听此间门道吧!…小柳儿,张公子感念你的救命之恩,又替你求情了!你可不要不知好歹,赶紧与我们说说这里面还有什么隐秘事情,是咱家不得而知的…嘿嘿,你开口说话的机会可不多,须得懂得把握良机!”也不知为何,对于张文若孙公公一向礼遇有加,即使是现在这样的盛怒之下,他仍是能够勉强压住怒火,露出一抹慈善的温和笑容。

    “多谢公公开恩,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务必如实相告!”柳青黛忍着怨气,佯作一副惶恐模样,才继续说道:“卑职之所以言称李大夫不通药解饮鸩之毒,也是事出有因!”

    “却是何般因果?”孙公公仍旧一副不待见的悻悻地模样,张文若只好装作红脸顺势问道,以解柳青黛尴尬之围。

    而柳青黛也是知道张文若一片好意,不禁向他点头致谢,娓娓说道:“因为李大夫所用的解毒之法,实在稀松常见,并无神异之处!”

    “哦?稀松常见?小柳儿,你倒是和咱家说说,这到底是如何一个稀松常见呢?”见柳青黛又要忤逆自己,若不是张文若及时递上一张憨厚笑脸,孙公公险些又要发作;但即使如此,他也颇有不忿。

    “回禀公公,李大夫所用的解毒之法,乃是就地取材,从一旁的山涧小溪取水,并对燕不平施以灌水入腹的催吐之法!”

    “大巧不工,大巧若拙!”孙公公白了柳青黛一眼,便耷拉着眼皮赞道:“此法妙矣!何来之,稀松寻常尔?此间绝妙,远不为妇孺所能勘辩之!”

    闻得孙公公言有不逊,似在抵诿,柳青黛不禁心有不忿,直欲上前辩解,可是她身份低微,与其争辩又恐无端受责,也只好左右为难,怯懦不语,一时间竟是难堪至极,下不来台;幸得张文若看出端倪,从中回旋,这才让柳青黛保住一丝颜面。

    “二位说的都有道理!”张文若这和稀泥似的劝慰刚一出口,便惹得孙、柳二人怒目相视,似有不服;好在张文若随后又说道:“正如公公所言,这灌水入腹之催吐法门,看似朴实无华,却能当即尽功救人性命;真真就是大巧不工,大巧若拙!”如此毫不吝啬赞誉之词,直把孙公公乐得眉开眼笑,顿时忘却先前不快;而柳青黛的脸色却愈发难看,而在这时却又听到张文若继续说道:“只不过,鸩毒之烈远非催吐可以解之,若非燕不平常年习武,底蕴厚实,又兼之这鸩毒新服腹中,恐难尽效!…若小生所料不差,李大夫的出现应该是在燕不平刚刚服下鸩毒之时吧?”

    “不错,正如公子所料,李大夫确实是在那时出现;亦是即可就施展催吐法门为其解毒,这才勉强救下燕不平!”

    见张文若又向着自己说话,柳青黛赶紧点头称是;只是这样却又惹恼了孙公公,只见他冷哼一声欲要上前争辩;却又被张文若从中作梗,给打断道:“既是如此,那燕不平肺腑之内应该仍是留有余毒未解;而以鸩毒之烈,燕不平残缺之躯又如何挺得下去?说不得此人结局,也就是苟延残喘,惶惶而终!”

    “张公子所之猜测,确实属实!据卑职一夜详查,燕不平的确是因此而亡!”

    见张文若一语中的,柳青黛也是附和点头;而他二人一唱一和却惹得孙公公多有不忿;便轻哼一声,与二人质疑道“公子猜测有根有据,固然不差,可是咱家手下的仵作先前曾与咱家禀告,说那燕不平乃是左臂染毒,才累得心脉具焚,肝肠寸断而亡;若非如此,难道还是咱家手下的这个仵作无甚本领,乃是一介素餐尸位毫无作为的庸碌之徒?而妄信其言的咱家,岂不就是有目无珠的酒囊饭袋?”说罢这些,孙公公又是冷哼一声,还悻悻地横眉竖眼斜视二人。

    柳青黛早已摸清孙公公的秉性,知道他是气到极处才会如此,虽然心有揣揣,但她也是知道身份诡秘的张文若一定会惜玉怜花援护自己,故而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煌煌不安,只是碍于孙公公往日积威犹在,只好低眉顺眼,缄默不语。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张文若果然从中插话回旋,“孙公公莫要置气,此事皆由小生一时口误而起误会,小生之意并非质疑公公麾下能人!只是好奇,妄图通过柳姑娘所描述一切,来推断出病症所在罢了!…对了柳姑娘,孙公公方才虽然气急而语,但是他所言之燕不平真正死因亦是小生所惑之处,还请姑娘不吝赐教,与我二人如实告知,这仵作与李大夫二人又为何不约而同地断定燕不平乃是左臂染毒而亡!”

    “回张公子的话,仵作为何这般断定,奴家确实不甚知晓;但是李大夫为何这般说,奴家却是知道此间因果所在!”

    “哦?”张文若闻言一怔,而又问道:“敢问柳姑娘此间因果究竟如何?”

    “无他,只因为燕不平左臂之鸩毒,正是李大夫本人于今日凌晨亲自布施!”

    “这…这怎么可能?”张文若面色大变,不由得喃喃语道:“你方才不是说过,李大夫仁心妙术,既是如此,他又怎会行出这般的草菅人命之事?!他与燕不平往日无仇近日无冤,见他负伤,不加以救治还罢,怎么能会暗施毒手?难道这李大夫真得就如孙公公方才所言,同样也是白莲教众,他是为了掩藏身份,不留活口,才会作出此事吗?”

    “我就说吧,这姓李的郎中定有古怪!”见张文若这般落寞的模样,孙公公桀桀笑道:“张公子初还不信,非要与我执拗,现在如何…还不是印证了咱家预言!”

    而就在孙公公志得意满的时候,柳青黛又浇冷水,道:“张公子莫要如此伤神,李大夫确实是个仁心妙术,悬壶济世的良善医者;那燕不平左臂染毒,虽是李大夫亲力而为,但却是燕不平在与李大夫苦苦相求之下,他才无奈而为之!”

    “燕不平苦苦相求?燕不平不是一直昏厥不醒吗?怎么又能作出苦苦相求之事?”张文若不解问道。

    “其实,燕不平自被李仲用水唤醒后,其神智便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包括我过去见到他时,也是一直清醒的吗?”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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