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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逆鳞(1/2)

    天姥山,山脚下

    少年长发从两肩披拂而下,熠熠地闪着光泽,写字过后身舒畅,周天如神游万里,字中胸臆万千,每写一字,心中气机就多上一分,层层叠叠,无休无尽。

    便在此时,山脚的房檐拐弯处,走近一道人影,这人一身短袖,肌肉精壮,肩膀处绑一系紧的赤红环绕丝线,身材不是很高,满面红光,一双宽厚目中精气神炯炯。

    “李叔,您来啦。”

    呼吸吐纳的少年平整心间回环气机,小跑,伸出手拉住来人的胳膊,正是隔壁邻居家的汉子,朴实的脸上挂满笑容,左手还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

    他笑呵呵的说道:“天辰,你也早啊。”

    小天辰使劲的点点头,眼中神采不减。

    宁惊云走出来。

    不待他说话,向来热情从未把这父子当做外人的李氏汉子便开了口:“宁家老弟,我昨日进山,猎了一头幼熊,我家那口子便把它炖了,来,你们也尝尝这肉,耐嚼着呢!”

    比这汉子高出不少的男子毫不推脱,近十年的邻居没有丝毫见外,露出少有笑容,双手接过,笑道:“李哥,你这技术,还是那么高超啊。”

    山间野兽凶猛,稍有不慎就会断胳膊断腿,这么多年一直能平平安安的汉子的确箭术超群,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每次进山都是衣钵满盆,这汉子也是扯嘴一笑,“全凭运气,你们先吃,我一会还要进山。”他甩甩手,摸摸小天辰的脑袋,满目怜爱,“小家伙,李叔这熊肉可是人间极品啊,这天气眼瞅着越来越热,熊肉可绝对是个去火的好消遣。”

    少年眼角眯眯,眼角瞥见空荡山脚千万丈上方的黎明旭日,又看向那碗香气扑鼻的肉块,对着李叔的背影大喊:“李叔再见。”

    那背影回头一笑,转身折入屋檐,没入不太明烈阳光投下的阴影。

    大约燃了一炷香的时候,天空的光线打在天姥山上愈加明亮,宁惊云嘱咐小天辰几句过后,也是去了田地。

    李婶的烹饪手艺在十里八村都是远近闻名,平日猎取回来的山上飞禽走兽,经过李婶的恰到好处的烹制都是美食一道,小溪水流炖鱼、大锅烧竹狍、炭火小连骨排,都是香飘数十里,两口子除了山脚的一亩三分地外没别的什么活计,李婶这一手烹饪的绝技便派上了用场,凡是出自她手的菜肴与烤肉,在街上叫卖不过两三声,便被一抢而空。

    这炖熊肉尤为独特。

    选用上好砂锅,先将整块连皮熊肉摊平,以开锋铁刀刮拭,清洗干净,切成薄厚均匀的四方块,入锅,熬至卤汁呈金黄略赤,再把切成方块的熟肉放进卤汁锅内慢慢搅拌,让肉块沾满卤汁。

    同时加进洗干净浸泡好的冬菇若干,渗入适量的糯米酒娘、食盐等佐料。再将干净的纱布包好适量的胡椒仁放进一陶缸里,将搅匀卤汁、佐料的肉块起锅至陶缸内,盖紧缸盖,在盖沿贴上浸湿的土纸条密封。

    最后,把装满肉块的陶缸置于木炭上,以文火慢慢炖之,直至肉块烂熟。

    这个过程中火候拿捏相当考究,一般要遵循小火---中火---小火的顺序,将冷水加至八分满,下肉,先用小火烹煮,砂锅内肉质热膨冷缩,表皮出现裂痕甚至破裂后再调成中火,炖肉时要恒温加热,小火慢煨。

    肉质酥烂入味,吸收山间冷水,柴骨相间的熊肉多炖一会儿可使油脂溶解自然而然渗出,肉质绝不油腻,炖肉总体时间也不宜过长,应控制在一个时辰以内,否则肉容易软烂不成形,失去原有耐嚼口感。

    准备吃的时候,揭开封盖,一股浓香立刻夺罐而出,金黄色炖肉软烂但不崩碎,方块整齐,肉味浓郁醇厚,食而不腻。再撒上一层天姥山所特有的芳兰针尖香叶,那味道,简直人间极品。

    少年捧着这一大碗诱人的熊肉,实现盛好一份留给爹爹,继而放开架势,大快朵颐,来了个不亦乐乎。

    李婶待他极好,天辰所有的衣服,都是这农家妇人所做,李婶家的庭院很大,栽种了多种叫不上名字花卉和五谷杂粮。小天辰收拾一下屋子,便去隔壁李婶那里玩耍,少年极为勤劳,一刻也不远空闲除草,摘叶,锄土,都是一丝不苟。

    俭朴的妇人看着土壤中一来一回的年少身影,笑从新来,放下提指腰间的手中杂草,“天辰,累不累啊,我去进屋给你拿点水。”

    少年头也不抬,擦了擦汗水,从身旁垄沟里移植来一株长势茂盛的花枝,“嗯,好啊。”

    李婶转身进屋取水,天辰索性便坐在土地上。

    有风吹过,花枝颤动,和着泥土的芬芳,一直飘摇在此处。

    远望天姥山依旧气势磅礴,满山青翠,绵延起伏,那种苍翠几乎直扎人的眼球,呼之欲出,庞大的天姥山高万丈,主峰几可顶天,在环聚的侧峰中央,最中央的主峰就如同一把沧桑巨剑,气息冠绝天下,从苍穹倒插而来,直指阔远天空。

    耳畔风起。

    沙沙沙。

    少年眼眸中的光瞬间冷却。

    心间气猛然一凝。

    无比熟悉的泥土气息中,竟然有浓烈的血腥之气!

    来不及多想的少年强压心中震惊,回头,只见,一个浑身黝黑的巨大怪物,两眼放着杀戮的光芒,正立于围墙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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