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骤雨。
这雨连下了三天,现在看来还未有停歇的迹象。
因这骤雨的缘故,许多人家都已闭门敛窗,原本喧闹的杭州,竟似乎只剩下这淅沥的雨声。
“诶呦,真是春雨贵如油啊!”洪七公喝了口酒,手轻轻地合着雨声打着节拍。
“什么是春雨贵如油?”他旁边的小乞丐砸吧了一下嘴,话问的不相干,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洪七公身旁那只被烤的外酥里内的全鸡。
洪七公一见他这眼神,无奈地又从身边的烤鸡上撕了一个鸡腿下来。
“你这小娃娃,个头不大,饭量倒不小!”这只鸡他自己还没吃多少呢,就已经被这小娃娃把两个鸡腿都给吃了!
“嘿嘿嘿,谢谢七公!”小乞丐连忙接过鸡腿,塞进口中大快朵颐。
洪七公见他吃的这样香,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道:“你这个叫七公的倒是吃的痛快,就是不知道那个叫阿公的现在如何了reads;重生之不再后悔。”
“什么阿公?”小乞丐不解。
洪七公没回答,抬起酒壶便要再饮一口酒——
这酒他却没有喝到。
酒壶哗啦一声便碎在了雨声中。
洪七公抬头望了过去。
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的剑客。
剑未出鞘,杀机已至。
滂沱大雨中,那人连伞都没撑,虽用内力将雨水震去了大半,却仍有许多雨滴落到他头顶,从他发间簇簇坠落。
他狼狈极了。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就连第一次见到他的洪七公都能猜到,这应该是他活到现在最狼狈的时刻了。
那剑客行到洪七公面前,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他在哪儿?”
洪七公抬头看了看他,又是一叹。
那人眉目不动,手却已经动了。
——然而剑并未被拔出。
有人抢在剑客前面,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人一身褐色长衫,手中倒是提了把伞。可惜轻功用的太急,伞也忘记打开了,和没带没什么区别。也是一副落汤鸡的可怜模样。
眼见着两只落汤鸡站到自己面前,一向爱笑的洪七公却没有笑出来。
他甚至止不住地想叹气。
“他,在哪儿?”剑客又重复了一次。
洪七公还是没有说话。
他若是知道答案,他必不会沉默。但是现在,他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却不得而知。
见洪七公依旧不言,剑客也沉默了。
剑客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
——“他死了。”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不是疑问,没有犹豫。
却有种莫名的惨然。
褐衣人本有一对漂亮的胡子,他平时最是爱惜自己的胡子了,可这胡子现在因沾了雨水而显得有点滑稽,他却已顾不上它。
他担忧地看向剑客,安慰道:“他未必已死,毕竟尸首......”
但是剑客并没有听褐衣人说完。
在听到了“尸首”两个字后,他便再也听不下去任何的声音了。
他与那人相识并不算久,他本不该伤心reads;爱罢不能。
但两人却确实为朋友。
何况,他还答应过那个人——
“若你有难,无论如何,我都会赶到你身边的。”
他食言了。
而且他所承诺的人是一个那样坚定地相信着他的好友。
气氛略显安静。
洪七公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或许,我还有那么一点不算是线索的线索。”
这话说得奇怪,但褐衣人已顾不上,一撩衣摆蹲在他面前道:“什么线索?”
“......逍遥门。”
雨声又大了。
这雨声似乎压住了一切的声音,让整个世界都变得诡异起来。
逍遥门,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门派。
这个线索,确实不能算是线索。
——传说怎么能算是线索呢。
“你怎么知道,会是逍遥门?”褐衣人不死心,又问道。
洪七公哼了一声:“这逍遥门又不是凭空出现的,既不是凭空,便必会有蛛丝马迹,我丐帮岂会真对其一无所知?”
“那你都知道什么?”
“......姑射。”
姑射?
哎,又是一个传说。
褐衣人有点灰心了,他是个轻易不会灰心的人,可这次他却真的有点灰心了。
然而剑客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我或许知道点线索。”
褐衣人刚想问句什么线索,疾风一逝,剑客却已不见了。
褐衣人无奈,只得代好友对洪七公道:“七公,多有得罪了。”
洪七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老骨头一把了,不跟小辈计较。不过,若真有了那娃娃的消息......告知我一声,让我也跟着一起高兴高兴吧。毕竟那孩子,唤我一声阿公呐。”
“......好。”
语毕,褐衣一摆,这人也不见了。
一旁吓得一直不敢出声的小乞丐终于糯糯开口道:“七公,他们是谁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洪七公起身,踹了一脚碎的已经不能再碎的酒坛子,幽幽道:
——“他们啊,过路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