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言体内,小树依然茁壮成长着,第八根枝条已隐隐从枝干上冒出。白猫目光涣散,疲软地趴在虚空,身上原本雪亮的皮毛此时已暗淡失色。
盯着第八根枝条,白猫喃喃道:“最后一支,协调,协调……”
不知过了多久,第八根枝桠已同之前所长枝桠一般大小,粗细也无分别,白猫暗淡无色的眼神终于露出解脱,心想都这般协调了,这树够了吧???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小树越来越模糊,白猫缓缓闭上眼睛,却忽然看见小树主干最上端冒出一个芽苞,白猫无力苦涩地道:“靠,不会吧……”而后彻底闭上了双眼。
乱葬岗上空,两道黑影慢慢显现而出,望着消失而去的木架,沉默无语。
“终有一日,言儿必会回来,将往日所受的屈辱连本带利数倍还回。”苗条身影传出一道坚定的年轻女子声音响起,在夜空中回荡许久。
“他的路还很长……这天,该变了……”另一道身影看着玄言消失的方向,沉默许久抬头望天,发出沙哑的声音。仿佛听到这句话一般,寂静的夜空平白无故地一道闪电掠过,好一会儿才传来阵阵雷声。
借着电光可以看见苗条身影赫然是一女子,再看仔细竟是玄言的大姐,方云柳!方云柳屈身微微一福,抬头望向身旁这位有些佝偻消瘦的老者,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觉得不可思议。
今日傍晚时分,听闻四弟玄言在城中受庄家欺辱,废去身体挂在乱葬岗,方云柳便乱了方寸,两位小弟在外经商尚未回来,上了年龄的母亲听到向来最宠溺的言儿如此这般,虚弱的身体经不住打击一下昏倒过去。正当方云柳不知所措之时,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佝偻老者。
“你愿意为玄言付出一切吗?”佝偻老者望着不知所措的方云柳,沉默片刻沙哑问道。
惊呆住的方云柳下意识地点点头回道:“愿……愿意。”
“拜我为师,你母亲我会安排好,随我去看玄言。”老者再次沉默,许久平缓开口。
方云柳转头望向昏睡床上的母亲,神色慢慢恢复如常,目光深处,多出了一丝坚定。抬头看向老者,沉默片刻,平静说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老者深陷眼窝内的双眼盯着方云柳看了半晌,干涩的嘴唇微动,忽地夜空一道惊雷陡然响起,将老者的声音湮没,借着电光隐约可以看见老者嘴唇闭合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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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言感觉体内暖暖的,说不出的舒服,不由伸了伸懒腰,突然停住这一动作,自己不是被庄猛断去经脉了么,怎么还能行动,不由得抽了自己一巴掌,有痛感,而且手能抽到脸颊说明自己真的能动。
他慢慢睁开双眼,双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发现自己在一处半山腰的一块青石板上,正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云雾缭绕,看不清其中细貌,时而从云雾缭绕处传出几声欢快的兽鸣声,响彻于耳。一条扭曲的石阶小径,自山峰蜿蜒而下,宛如一条巨龙盘于其上,甚是神奇。
远远望去,山峰顶端有座大殿,虽说被云雾遮掩,但山风轻盈掠过时,依稀能看到其内青山绿水,宛若桃源。
山峰两侧,各延伸出一座长条石桥,通向云雾深处。瞧得仔细了才隐约看到高耸入云的山峰两侧竟还各有四座略低山峰,靠长条石桥相互连接。
玄言轻抚石板站立起来,仔细揉了揉眼,心想自己不是在古义城吗,怎么到了这般宛若桃源的地方?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无一处受伤,不是被庄猛打断双腿,废去经脉了吗,为何自己还能这般站立行动?
环顾四周,玄言在地上发现一个玉质星形吊坠,捡起仔细端详,发现整个吊坠竟完全透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甚是好看,不禁从破碎的衣袖中掏出淡紫绣帕将其包起。
看着身上破碎的衣裳,玄言想起玛吉,这是玛吉前两天才缝补好的,如今又这般破烂,不由暗叹一声,不知大姐、两位哥哥怎样了,一定要照顾好玛吉。
看着手中依旧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绣帕,玄言不紧嘴角微扬,不知韵儿会不会偶尔想起这个曾经软弱的少年。
玄言抬起头,望着淡蓝的天空,四周相对安静,只有风吹动山中树叶的沙沙声陪伴,心中暗暗道:“庄家,我说过我若不死,庄家必亡,终有一天我玄言会将所受屈辱数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