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无其事地笑着，转到一边，踮脚便推开了铺子的门，走了进去，嘴巴不住地叹着气：“哎，你忙活了一晚上，累着了吧，你想睡觉么。”
她弯下腰去。
面前的柜台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她在做什么。
只听得声音从柜台后不时地传出来：“你累坏了，干着活就打盹了。”颇是体贴。
“你想睡觉，到屋里去吧，可不要在地上睡呀。”
“地上凉呀，你不怕着凉么，快醒醒。”又是催促的声音。
跟着又传来拍打声：“你睡得太香了，不想醒么，那我扶你进屋吧。”
悉悉索索，似乎是拖拽的声响。
折腾了半晌。
只听一声叹息：“老妹妹你吃得太好，身体都这么胖了，我这把年纪了怎么能拖得动你呢。”
“我想想办法啊。”
突然，很兴奋的一声：“有了。”
柜子后弹起了一个干瘦的身躯。
疯婆婆弓着腰四处转了一圈，然后拿起了案板上的一把面刀。
然后又蹲了下去。
“咔嚓，咔嚓。”柜子后传出阵阵类似剁骨头的声音。
不一会，就没了声息。
疯婆婆又直起腰来，双手叉在后腰上，喘了几大喘：“累死我的腰了。”
而后她又低头瞅着下方，咯咯笑起来，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杰作。
干枯的两只手又伸了下去。
再次抬起来的时候，紧紧抱着一只笔直朝天的大腿，转身走向了铺子里面的屋子。
再次回来，再次抱起一只大腿，运进了屋子。
再次回来，下半身衣衫已是血淋淋一片。
第三次，她弯腰拖起了一件物事，轻松地将它拖离了柜台，闪出柜台那一刻，只见一颗人头抱在她双手里，人头之下连着一具躯体，一具没了双腿的躯体，血嗒嗒地由断口处流着。
过了一会，疯婆婆双手往衣衫上擦弄着血迹，咯咯怪笑着从内屋里走了出来，一步三颠地来到了柜台前。
柜台上那张面板上还有一堆未揉好的米粉，疯婆婆似乎很有兴致，枯树枝般的双手抓起来便揉，一边揉着米粉，一边乐呵呵道：“老妹妹，你舒舒服服睡觉吧，你没时间做寿桃了，我自己来。”
一双手上还沾有斑斑血迹，都揉到了面里去，如此才有熟桃子的颜色。
面板旁边还放着一只竹篮，那里面大概还有又大又甜的桃子。
疯婆婆一边起劲地揉着米粉，一边向竹篮里探望，眉梢都在飞舞：“老伴，你饿了吧，不要急呀，我来给你做寿桃吃。”
“以前呀，你最喜欢吃我做的寿桃啦。”
“我知道你喜欢吃甜呀，所以呀每次我做的寿桃呀，都放很多糖的，还有很多奶酪呀、甜枣呀、葡萄呀、栗子呀、瓜干呀，保准把你的那几颗老牙都甜掉喽。”疯婆婆张着干瘪的嘴，露出仅有的几颗老牙。
“看把你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还和以前那么淘气。”
“看你那馋样，就知道急，马上就做好喽。”
“又大又甜的寿桃……”
疯婆婆又向竹篮里动情地抛了一眼，头上的那朵小红花轻颤着，更加地灿烂多姿。
竹篮里仍是静悄悄，烛火映照下，终于清晰地映出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哪有什么又大又甜的桃子，有的只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颗人头正睁着眼皮，安静地听着她的说话，似乎很动情的样子。
第二日清晨。
天色蒙蒙亮。
长街上已经断断续续有人了，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徐婆婆的糕点铺永远是第一个开门的，徐婆婆可是远近有名的勤奋人。
可是今日的店铺里老板娘却换作了别人。
虽然还是个老婆婆，却是一个年纪更老，身形更佝偻，穿着更艳丽的老婆婆，那个老婆婆白发上还插着一支鲜艳的小红花。
疯婆婆。
好心的疯婆婆整整忙活了一夜，终于做好了自己心爱的寿桃。
此时，寿桃就摆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好大的一只寿桃！
形状逼真极了，一眼望去谁也不会怀疑这就是一只桃子，不过就是个头巨大，足有一只猴子那么大，而且还是胖猴子。
又大又鲜艳的寿桃，也不知用得什么食材，皎白的跟羊脂一般，光泽圆润，遍身透着淡淡的翠晕，尖端红扑扑地润成一圈，就像是女人乳峰上的红晕，远远望去诱人之极，令人飞入遐想。
上面还点缀着红枣、栗子、葡萄等等各种果脯，不仅令人遐想，味道一定也美得很。
第十七章 大寿桃（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