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里面走出一个人,衣装素洁,几近一尘不染,面皮亦整洁干净,面色平静安详,气质不凡。他面色没有一丝痛苦,没有一丝表情,嘴角没有一丝血迹。
一切都很平静,正如银面人刚出现的时候。
他一步一步,轻微地向前走着,走得很从容,很舒缓,而且很美。
很美的人,往往遭天妒。
男人也不例外。
红颜多薄命。
美男也短命。
七步之外,这个人倒下去了,在他后背心处,一点红,轻微的一点。
楼阁内又走出一人,却是全身暗红如血,身上也有一点不同,银光闪闪,那是一张银面具,等同于白花花的银子,看似也有个二十几两重,那人不携在钱袋里,却戴在脸上,岂不是招摇过市。
他很有钱么?可以肯定以他的武功想赚钱不难。
杀一个人要多少金?
或许这就是一桩雇佣杀人的生意。
他既多金,又威猛,又潇洒,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人群里交头接耳,低声着,议论纷纷。
银面人从倒在地上那人身边走过,他停了停,面朝前方,不看那人一眼,面上亦是毫无表情,当然也看不到表情,忽叹一声:“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胜得侥幸。”
而后他又言:“我本不想杀你,只是你不肯与我商量事,我不得不杀你。”
话毕,踏步而去,脚步一直不停,人群中如分开洪水般让出一条通道,似乎就是一条通天之路。
银面人越行越远,飘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犹如遁化入九天云霄。
人群哗啦啦,又迅速合围上来,犹如洪水复又淹没了一切,喧哗声也如洪水般响成一片,噪噪杂杂中有人叫道:“死的这个人是谁呀?”
有几个人应道:“不知道。”
“刚才真是一场惊天地……”
“不仅惊天地,还泣鬼神。”
“这辈子算是开眼界了。”
“一辈子没看到这么精彩的打架。”
“从楼上杀到楼下,地动山摇啊,惊心动魄,这气魄,这场面……”
人群里却有人用悠长的语调惋惜一声:“可惜了这座楼。”
“这是不是在做梦?”有人有点迷糊,伸手狠擦眼睛:“哇,有人死了……”
“不过这个人的确是个高手,尽管命丧那个银面人剑下。”
“那个银面人说他死的了不起,自然了不起。”
“我看那个银面人才是了得,不知这两个人都是什么大人物。”
“以我看这两个人,必是冠绝当世的人物,莫非死的这个是当今武林最厉害那个人穆什么……青……”
“真够扯得,穆万青是个六旬老翁,当今武林泰斗,谁人不知,懂不懂。”
“你看来很懂,你来说说这个人是谁?”
“是谁与我何干。”
人声噪杂,七嘴八舌,偏是猜不出。
“嗨,大家听我来说,一月前,在宁波白玉桥发生了一件事,听说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杀手也是被一个带着银面具的人所杀……”
“这么巧,莫非这个银面人就是同一个人……”
人群转移了话题,当中却走出一个人来,体形颇是高大,骨骼突出,瘸着一条腿,寻常人装束,面孔却是异常丑陋,高额头,高颧骨,半边脸变了形,一张大嘴半开着。
打眼一瞅,登时有几人吓了一跳,慌张躲向一边。
“该死的怪物。”有人大骂一声。
那“怪物”不声不响,不顾别人眼光,上前来大手抄起地上的尸体扛在肩上,踏步而去,没人上前拦阻,他一只腿虽然瘸着,走起路来却是十分利索,不多会便消失在远方。
“这个人又是谁?”
“这个人我见过,就是一个怪胎。”
“世上还有这么丑陋的怪物,吓死个人,为什么不去死。”有人诅咒道。
诅咒别人死的人,往往都会先死,也许这人不知,也许有一天这个“怪物”会来收他的尸体。
这个怪物为何要收尸体?
三年间会发生很多事,很多的事却如天空飘过的浮云一般,出现的时候还是浓浓的一团,过去了却是不留痕迹,在众生的记忆里也留不下一点印象。但有两件事却深深烙印在了人们心间,至今谈论起来,都是街头巷尾无聊时候令人百唠不厌的谈资。
三年前发生了两件事,轰动江湖,一个是江湖排名第二的杀手被人一招毙命,一个便是日升阁那一场叹为观止的双雄大战,最后死的那个人,虽败犹荣,虽死犹生。
此后,天下人都记住了这个死人,还有杀死他的那个银面人。
事后,才有人辨认出来,证明死的那个人正是江湖排名第一赫赫有名的杀手——云门飞扬。
而那个银面人更是一战成名,只是关于他的神秘多年后仍是无人可知。
但人们从此记住了一个别号:杀神。
从此杀神消失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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