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握住阮唐的手,瞬间又触电似的松开,确认他睡熟后起身离开,轻轻掩上卧室的门。
黑旋风还在厨房里忙活,哼着听不出所以然的调子,裴湛嫌弃他吵,去门外小花园点了一支烟,坐在石凳子上看着星星月亮,没坐多久仇栾开车进了院子,过来跟裴湛打招呼问着:“回来了?”
裴湛扔给仇栾烟,招呼他也过来,沉默着吸了一会,等摁灭了烟头才说着:“我好像对阮唐有点关心过头了。”
仇栾一听,反应了片刻,眼睛放光道:“怎么了,什么叫关心过头?”
裴湛总结道:“有点太在意,不是朋友那种,感觉自己越界了。”
仇栾眼睛更亮,兴奋道:“窝草,你他妈终于移情别恋了!”
裴湛:“……”
仇栾兀自继续兴奋道:“我觉得很正常!大哥你过得太苦逼了,说白了可能就是个执念,而且你当初不是没追上人家嘛,现在说什么前世爱人啦你哄外人也就哄了,我可是知情的,人家压根不刁你。做弟弟的希望你直面自己的内心,小阮真挺好的,我支持你。”
裴湛一脚扫过去,骂道:“瞎猜什么呢!要变心早就变了,还等到这会?我是说,当年我小妹受我连累,陪着我一起去了,族里招魂的时候,给她也招了,这些年我也在找她,不过半点线索都没有,我在想,小妹会不会没托生成女孩,变成了男孩,所以我才找不到她?”
仇栾:“……”这对话没法接下去了,他拍了拍裴湛的肩膀,说着:“大哥,你的猜测有道理,阮唐是你亲妹子是吧,对,你疼他是应该的,打扰了,我来接黑旋风去喝酒,大哥再见,祝您和您妹子好梦。”
裴湛:“我跟你说认真的呢!怎么不可能,我小妹变成男的所以我才找不到线索!招魂都是一样招的!”
仇栾:“对对对,您说的对,您慢慢查吧,你们兄妹认亲那天我送大礼,再见大哥。”
裴湛:“……”他目送仇栾带着黑旋风憋着笑一溜烟跑路了,郁闷想着他真没开玩笑!不然怎么会那么上心!可能就是自己亲妹子!
裴湛脑子也有点乱,揉揉太阳穴上楼准备睡觉,进屋想起来阮唐不喜欢闻烟味儿,又怕在主卧洗澡吵到阮唐,就去隔壁浴室冲澡,一边洗一边想着,你看就是格外在意吧,要是黑旋风敢嫌弃他身上有烟味儿,他能一脚把黑旋风踹进太平洋让他变成热带涡旋。
裴湛觉得有必要跟阮唐谈一谈,万一有蛛丝马迹的线索呢?
阮唐睡得饱,第二天醒得早,看裴湛还在睡就先下楼了,看到黑旋风做的西式早点忍不住笑,连三明治都是萌萌的小兔子,黑旋风给他端来奶酪跟果酱,说着:“有胃口没?尝尝这个果酱,我自己做的,酸甜口特别开胃。”
阮唐睡得好心情也好,应着:“哥,裴湛得给你多开一份工资。”
黑旋风笑道:“谁管他啊,他不在意吃什么,我给你做的,投缘。”
阮唐跟黑旋风聊起喜欢的饭菜,等吃完了裴湛才下楼,阮唐要起身上班,裴湛拿了车钥匙道:“我送你。”
路上裴湛犹豫了下,开口说着:“我以前,有个亲妹子,被我连累殒命之后,族里长辈也为她招魂祭祀了,按理说该跟我一样,就是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找到她。”
阮唐不知道裴湛怎么突然提这一茬,又拿捏不到裴湛的脉,安静听他继续讲,裴湛说着:“我最近发现我对你好像特别在意,超过普通朋友的那种,而且很多有关我的事情会牵扯到你,对你造成了伤害,后肩上的印记,楚墓遗址,其中八成都是有联系,如果你是我亲人的话,就解释通了。”
阮唐一愣,反问着:“所以,你认为我是你妹妹?”
裴湛慎重点头,道:“所以我希望你配合着想想,有什么线索能够确认身份。”
阮唐气笑了,再问:“你觉得我是你妹妹?”
裴湛看阮唐的小表情明显生气了,咳嗽声说着:“推测,就是合理推测。第一,我对你超乎寻常的关心,第二,印记、楚墓、镇墓兽,都跟我有点关系,但是也把你牵扯进来。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别瞪了,你冷静冷静想想,我猜的有没有道理?故意在你身上下我仇人的印记,是想诱导我们反目成仇窝里斗,这个解释有没有道理?”
裴湛手指躁动地敲着方向盘,阮唐沉默着盯着裴湛,突然伸手去解自己裤腰带,裴湛惊,忙按住他的手,问着:“干嘛?”
阮唐瞪眼大声喊道:“脱裤子让你亲眼看看我是你哪门子妹妹!验明正身!你大早晨犯什么病!真是一天不给人添堵就难受!烦死个人!滚蛋!”说完就开了车锁下车,使劲儿甩上车门。
阮唐走出了几步仍旧觉得气愤,折返回来对裴湛吼道:“你他妈那么在意我!是爱上我了!万年情种个屁!恭喜你移情别恋!晚上我买礼炮咱庆祝庆祝!还有你不是我的菜,我不喜欢你这种糙人。”
裴湛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终于愉悦了阮唐,他拦下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裴湛觉得自己该去山上寺庙里烧烧香静静心,他本能觉得阮唐就是当年自己身边某一位亲密的人,亲妹子确实是有点夸张,不是亲妹子也是别人,族人?部下?密友?他脑子里闪过好多名字,又觉得没头绪去查,干脆真的开车去山里寺庙了,静心祈愿。
他盘着山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阮唐的话,他知道阮唐心思通透心有七窍,故意那么说刺激他,不过说他糙人什么意思?还看不上?眼睛长到后脑瓢子上了?真叫人不爽。
那边阮唐有种微妙心理,反感裴湛乱扣帽子,又觉得裴湛承认对他格外关心有点好笑,觉得裴半城就是脑子的筋儿乱搭,想一出是一出,没谱没调。
他一路想着事情到了馆里,馆长内线电话喊他过去,笑嘻嘻递给阮唐一本红皮证书,打开一看,是E级文物修复师的认证书。
阮唐觉得这证书就是自己入坑的起点,入的还是裴湛脑子的坑,闹心。
馆长不知道阮唐心里的百转千回,忙不迭安排晚上的事儿,说着:“小阮啊,晚上的饭局有空过去吧,身体没事了?大户说配合你时间,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反正哪天都是你说了算。”
阮唐不知道馆长为啥管人家叫大户,总有种冤大头的感觉,说着:“晚上可以,几点啊?”
馆长道:“真的!太好了,那我跟那边联系联系,订了时间地点发给你。”
阮唐应着,听说肖科长今天在修复一个唐三彩,就过去观摩学习了,下午看短信,吃饭的地儿在悦江楼,等到下班时候他打个车过去,快到悦江楼的时候正好堵车,他干脆下车走过去,碰巧走了第一次遇到镇墓兽的小巷子。
或者说是第一次接触裴湛的地方。
阮唐有点愣神,顿住了脚步。裴湛就那么笃定能一眼认出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千百年的轮回,人不会变吗?他凭什么那么笃定?
阮唐正想着,有人在他身后突然开口道:“阮唐?”
阮唐愕然,以为是裴湛,心跳加速瞪大眼睛回头看,失望地发现是个陌生的男人,男人也怔怔看着阮唐,阮唐回神,问着:“你是?”
那人笑了笑,说着:“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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