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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一片静默,下面也没有人敢说话,大家各有各的心思,左相看了数寒一眼,终还是低头望地。
“我看她那身形倒是娇弱得很,只是不知道样貌如何?”太后突然仿佛在与皇上闲话家常,轻松笑问道。
“既然太后想看,方小姐便上前几步吧。”皇上似乎也没在意话题的突然转变。
她向前走了几步,复又跪倒。
“这么远,我哪看得清。”太后在帘后笑道,“人老了,眼睛不好使啦。”
下面有大臣陪笑,“太后怎能说老?”谄媚之气倒是把刚才的凝重冲散了。
她再往前几步,靠近玉阶,正要跪下,却看到帘后伸出一只手,向她招了招,“再上前来一些。”
她犹豫了一下,看看皇上,见他略微点头,终于还是迈上了玉阶——自来臣子不可以上玉阶的,虽说她并非夏渊国的臣子,但太后想干什么呢?她挨着帘子一步远的距离跪下,正好在龙椅的右侧。
“倒真是个好模样,皇上你看是不?”
她感觉到帘后的人在细细打量着她,不禁略低头,垂下眼去。
帘后的人大笑,“倒是害羞起来了……呵呵……皇上,我看她这模样倒是比嫣儿还俏些。”嫣妃艳冠后宫,尤其善舞,曾被皇上称为“广袖收尽繁花色,惊鸿轻踏月下风”。
楚天傲听到此话,一下子抬起头来,太后莫不是想把数寒纳入后宫!他脸色为之一变。昨天那来伺候数寒的宫女便是太后的人,难不成就是为今天做打算。
数寒一惊,还好皇上并未立即作答,她马上俯身拜倒,“小女蒲柳之质,怎经得起太后如此赞誉。”
太后却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跟皇上说道,“这样可怜见的样,我都舍不得罚,皇上怎么忍心。”
她心里暗暗叫苦,偏偏又是插不上嘴。却听皇上说道,“太后仁慈,怜惜万民,日日礼佛。这方家小姐所作之事正应了母后的一片善心,难怪母后看重。我看,就让其功过相抵,不赏也不罚好了。”
数寒听到这几句话却是一呆,以前一直觉得皇上凡事唯唯诺诺,今日听这话,却是没有一字不在点上。既解决了如何处罚的困难,又回答了太后的问话,同时一句“怜惜万民”摆出公事的样子,让太后不好往私事上引。
帘后倒是沉默了片刻,接着又传来轻笑声,“你抬起眼,让哀家瞧个仔细。”这话却是对数寒说的,似未听见皇上的话。皇上一下愣在哪里。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心里拼命问自己,手心密密地有了一层汗。万般情况都设想过,但现在这样,她倒是没有料到。
帘子被掀开一角,太后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一愣,两人目光已经碰在一起。
“你……”太后似乎看到什么惊讶的事情,语调突然不似刚才那样轻快。
乘她闪神,数寒叩首道,“小女自知犯错,得皇上太后仁慈,恕小女之罪。但小女自请愿为夏渊祈福,去观月庵抄经。”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一片惊讶。
“小女在战场看到太多的牺牲,在路上看到太多的疾苦,数寒恨不能身受,只愿能尽己所能,为他们,也为夏渊国,做一点点事情……”刚开始是为了脱身,但说到后来,想起自己目睹的那些身染瘟疫的百姓、苦苦支撑的流民、抛洒热血的将士,她是真心从肺腑说出这一番话。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两眼,终于说,“那好吧,你便代哀家和皇上,为夏渊国的民众祈福,让他们少受些苦。”
正文第三十七章不叹离别叹情绵
经过这一番波折,闹得沸沸扬扬的假传旨意一事,居然以抄经收场,不止百官没有想到,恐怕连右相也没有想到。但太后和皇上的金口已开,谁又能再说什么呢。
万恒钧也不再争议,看看皇上和太后没有继续查办的意思,躬身道,“关于楚天傲失职一事,种种是非难以辨明,还是交由刑部彻查比较好。”
“准奏。”皇上侧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对楚天傲道,“卿家倒也辛苦了,在家休息一段日子吧。”
话虽说得体面,却是免了他的职。不过对于刑部彻查的官员,向来是要禁足的,皇上这么一说,倒是体面了几分。楚天傲拜了一下,道,“臣遵旨。”
皇上用手按按太阳穴,道,“众卿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料争议了那么久的事,如今几句话便把给搁下了,心想必是右相和皇上早已达成的共识,因此谁也不去讨这个没趣,都保持着安静。
“那么今天的朝会便到这儿吧。”皇上起身,百官叩拜高呼万岁,目送那一片明黄之色,这便是天子的威仪么。还帘后的太后,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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