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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黄雀在后(1/2)

    “文帝为太子立思贤苑以招宾客,苑中有堂隍六所。客馆皆广庑高轩,屏风帷褥甚丽。”

    ——刘歆《西京杂记》

    一、

    剧孟见张回拽自己,已经猜到:必是路上听到的传言不假,悬剪剑出事了!顿时心中大痛,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伤口在滴血。待送走赵君放,立即把张回让进自己屋里。关好房门,张回一脸懊悔:“那个,被人盗走了。”说着用手一比,意指宝剑。

    剧孟无比震惊,埋怨道:“好好藏在家里,怎说丢就丢了?”

    张回“唉”了一声,十分自责道:“事情出在九儿身上,她到底是个孩子,不能怪她,是我大意了!”不等剧孟再问,便讲述了丢剑的经过。

    今年,韦九刚好十三岁。从她十岁起,张回便在后院教她习武。开始,学些扎根基的功夫,第三年头上,开始学习弩箭和剑术。起初用木剑,后来韦九吵着用真剑,说这样才象对敌。张回便取出“悬剪剑”,让她试手。

    三天前,祖孙俩正在练剑,忽然伙计跑到后院,说有位北军校尉,要面见坊主谈生意,还说订单很大。张回不敢怠慢,嘱咐九儿先练着,便去前面会客。谁知张回谈完生意回来,韦九却昏倒在地,“悬剪剑”不见了。待把九儿救醒,她说姥爷刚走,一个蒙面人跳进墙来,上来便抢剑,自己被打昏了。

    听到这里,剧孟忍不住问:“可与那个校尉有干系?”

    张回道:“八成是设了局,前后呼应,时机拿捏得正好。他说订购一批弓矢,数量很大。当时东拉西扯,说了不少闲话。我很高兴,以为大买卖上门,谁知被放了鸽子,这人再没有来。”

    剧孟忙问:“剑丢了,找过罢?”

    张回道:“自然找过。又不好对外声张,私下里查访,毫无线索,只好‘哑子吃黄连’。”他深知剑的份量,才几天便老了很多。

    剧孟问道:“蒙面人,可留下可疑痕迹?”张回摇摇头。

    剧孟再问:“那个北军校尉,相貌、口音如何?”

    张回道:“是个彪形大汉,本地口音,”极力回忆着,“人很健谈,以前没有见过。”

    剧孟道:“前辈,在下可否亲到府上,勘查一番?”他已想好,既然遇上这件事,就要鼎力相助。

    张回道:“原要少侠相助。”

    当即,二人同去马厩牵马,与宋邑告辞。淳于意也闻声出来送客,灵枢扶着爹爹。她见剧孟出门,嫣然笑问:“剧大哥,你去哪里?”

    剧孟边走边道:“到张府。”

    灵枢软语相求:“我也跟你去,行么?”说着,拿眼偷瞟爹爹和张回。仓公笑望剧孟,算是默许。张回有些迟疑,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参与。

    剧孟想让灵枢同去,代为求情道:“张前辈,让她去罢。灵枢妹子,心思细密,说不定能帮上忙!”

    张回见剧孟力荐,想必可以参与机密。张回骑马在前面带路。剧孟、灵枢同乘一骑,跟在后面。借这个机会,剧孟把简单原委跟她说了。

    因为夜色已深,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张回与巡夜官差相熟,没有受到盘问。一盞茶工夫,到了张记弓箭坊。据张回介绍,前店后坊的格局,有六进院落。最前面是门市,接待客户,洽谈业务。二、三、四进,分别是堆房、工场和工匠休歇的房舍。最后面,才是内宅和后院。

    他们从前门进去,刚走了几步,便闻到火直箭杆的烘烤味道,还有鳔胶的微臭。走道两边,堆放着成捆的箭竹、鹰羽和牛角等材料,想必每日用量很多。拐了个弯,到账房待茶。这是洽谈业务的地方,屋内陈设着各式弓、箭样品。有个有金字招牌:“百年老店,专制弓箭”。金牌两边写道:“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落款竟是李广。剧孟看了,暗自思忖:果然有些来历。值宿的管账先生见坊主有事,沏了茶就退出去了。

    剧孟一边啜茶,一边问道:“九儿好罢?如今一定长高了,可否请出一见?”他想当面问问当事人,再做进一步勘查。

    张回歉然道:“少侠,真是不巧。老朽怕有闪失,把她送到乡下去了。不然,正应出来见一见。要不,现在就派人把她接回来?”

    剧孟摇摇头,表示不必了,然后问道:“前辈,你再仔细想想,近来府上可有异常?”

    不等张回开口,灵枢插话道:“依贱婢浅见,既然有人设局,拿捏精细,可见知道内情,必有内应。张前辈,可有吃里扒外的工匠,或者下人?”

    张回听了觉得有理,不由暗赞:这妮子,果然心思缜密,眼光锐利。刚说了句“也无异常”,蓦地一拍脑袋:“会不会与那厮有牵连?”

    剧孟忙问:“你说那个?”

    张回道:“这几日忙乱,几乎忘了他。坊里有个伙计王二,请辞不干了。干活倒很勤快,只是贪杯好赌,最近常去娼舘听曲儿。丟剑的第二天,他说远乡老母病危,火急要去。我看他没有盘缠,帮他五十钱。谁知,行李和钱一概未动,连夜走了,让人好生不解!”

    灵枢急问:“可查过他的住处?”

    张回道:“还未看过。”

    剧孟道:“快去问一问,也许会着落在此人身上。嘿嘿,离破案不远了。”

    三人立刻提盞灯笼,向后面踅去。穿过堆房和工场,来到工匠休歇的院子。西厢一排草房,都亮着昏暗的灯光。张回径直来到一间,敲门进去。里面点着两、三盏油灯,地上五七张草席,席下是稻草。汗臭合着劣酒的气味,扑鼻而来。几个汉子东躺西歪在睡觉,也有闲唠喝酒的,还有几人凑在一起,玩着“樗蒲”。

    众人见坊主亲来,忙停下不玩,躺着的也坐起来。有人笑问:“主人,找哪个有事差遣?”

    张回道:“并无差遣。王二在哪里歇?”

    有人指了指角落,那里有个空铺,一床薄被,一个破包袱,上面放着一些铜钱。三人过去,细看一回,并无甚么不对。灵枢打开包裹,露出几件旧衣服;忽然,滑出一枚华贵的“木矢”。众人立刻惊呼:“这小子,怎会有这个?”意思很明白:这“木矢”价值不菲,不是他该有的。

    二、

    剧孟抢“矢”在手,转身凑近油灯,仔细察看。

    木矢的一面,有金丝镶嵌的牛犊图,另一面乌黑锃亮,分明是乌木制成。乌木,又称阴沉木,是树木埋入河流、泥土,积藏万年而成。此木贵比黄金,有珠玉之声,故制成赌具,珍贵无比。恐怕整个国中,不会超过五副。

    看到此处,剧孟险些叫出声来,此乃自己旧物。当初是从齐太子手里嬴的。九年前,遗落在京师“亨通老店”,怎会在这里呢?

    正在这时,“吱嘎”门响,有人推门进来。众工匠立刻高唤:“兀那王二回来了,主人正找你呢!”王二闻声惊慌,转身要走。剧孟早蹿过去,劈头将他拽住。

    此人三十多岁,精壮有力,拼命挣脱抵抗,竟比泥鳅还要滑溜,瞬间过了几招,剧孟一个“黑虎掏心”,将王二的上衣撕裂,见他腰间吊个竹牌,立刻抢在手中。王二自知不敌,冲出门外,纵上房顶逃走了。剧孟追出来,气得跺脚,能在他手下走几招,且能逃走的人,显系功夫不弱。

    到手的鸭子飞了,张回三人重回账房,商议怎么办?

    张回问道:“剧少侠,适才缴获的可是腰牌?”

    剧孟点点头,取出竹牌交给张回,说道:“以前我见过这种腰牌,是北军的身份凭证。”他说的是“韩祠夜话”那次,当时抓到偷听的黑衣人,搜出的正是这种。

    张回、灵枢都仔细看了。剧孟道:“现在王二是唯一线索,必须抓住他,才能问出剑的下落。如今半夜逃走,如泥牛入海。张前辈,可否请‘酒篓子’、‘青胡子’帮忙?”

    灵枢摇了摇头,细声说道:“剧大哥,依贱婢看,何必劳师动众。他是北军的人,发动江湖人搜捕他,容易引起官府警觉,招来麻烦。小妹另有办法。”

    剧孟忙问:“怎么找?”

    灵枢微微一笑,问道:“张前辈,这厮平时可有喜好?”

    张回道:“这小子没有家室,本地亦无亲戚朋友,闲时不外嫖赌二字。或去东市‘吉祥赌坊’,或去‘鸣玉阁’,是官办的娼妓院。”

    灵枢道:“这厮今日败露,又丢了腰牌,必不敢逃回北军;他受到惊吓,自然没有赌钱兴致;会寻求精神慰藉,很可能去找相好。”

    剧孟道:“姝妹说得有理,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即去‘鸣玉阁’,防他逃走,张坊主需多带些人手。”

    灵枢道:“依贱婢浅见,咱们三人足夠,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只需买通老鸨,窝里抓鸡。”

    剧、张同时惊叹︰此女了得,每临大事有静气,简直是人精呀!

    三、

    张回领头,自然轻车熟路。“鸣玉阁”离得不远,步行一盏茶工夫就到了。那是一座精致的小院,黑漆大门,门口挂着一串红灯宠,上写“鸣玉阁”三个字。里面灯火朦胧,传出丝弦和欢笑之声。中间夹着猜枚行令,唱曲闹酒,当真是风月渊薮。

    大门半开,门外站一龟奴招揽生意。时值亥时,正是上客的时候。张回走到前面,剧、灵紧随其后。龟奴见是本地大佬张回,自然认得,更何况还是恩客,与鸨儿莳娘是老相好,在她身上花过不少钱。

    龟奴忙道:“张爷来了,小的这就去通报莳娘。”

    张回道:“不必,我去找她。”

    本是厮熟的地方,进门绕过影壁,进了二道门,西厢房就是莳娘的起居之所。张回敲门,里面女声回应:“谁呀?”

    张回道:“我。”

    一位徐娘老的女子开门出来,满面春风道:“哎呀,真是张爷来了,快请进来。”瞧见还有一男一女,忙笑道:“还有两位客人,想必是爷的朋友,请进,请进,正好有刚下来的樱桃,快尝尝!”

    张回三人进来。不等坐下,张回道:“莳娘,不用张罗,我有话问你。”

    莳娘道:“爷,可是有事?”

    张回道:“王二,今晚可来了?”

    莳娘道:“正在后院生气呐,杏花身上来了月水。”这等于说他确在此地。张回与剧、灵对了对眼神,意思是灵枢猜得很准。于是把抓他的缘由,简略说了一遍。

    莳娘听了,皱眉道:“这厮武功不弱,又是北军的人,公开抓会得罪官家,以后生意就别做了。最好出其不意,密秘抓捕。”

    剧孟道:“我冒充大茶壶如何?”大茶壶,就是妓院的杂役。

    灵枢道:“剧大哥,你不行。刚才打斗朝过像,容易被认出来。他是惊弓之鸟,莫若贱婢进去,见机行事,容易成功些。”

    剧孟觉得有危险,张回觉得行。莳娘道:“我看可让这位姑娘替换杏花。老娘有种‘逍遥茶’,只要喝了,就是大罗金仙也瘫软如泥。”几经斟酌,只好如此了。

    稍作准备,灵枢换了这里姑娘穿的衣衫。莳娘在前面带路,灵枢端着茶盘和茶壶跟着。剧孟、张回隐在后面。他们进了第三进院子,来到一间耳房门前。

    莳娘轻轻敲门,嗲声唤道:“王二爷,我让桃花来侍候您。”

    王二不疑有它,开了门,说声“进来罢”。灵枢低头随着萌娘款款进去,随即关上房门。剧、张留在门外,只听莳娘道:“爷喝了不少酒,一定渴了,桃花给爷沏了香茶,趁热喝一碗,不可辜负良夜春宵!”里面王二说“好”。跟着门被打开,莳娘、杏花出来了,莳娘冲他们使个眼气,表示顺利。

    剧孟怕灵枢出事,忙把窗户捅个窟窿,往里仔细看。就见灵枢跪坐在几案旁,端壶斟茶,从容递给王二。王二先不接茶,拉住灵枢的手道:“小亲亲,比杏花还水灵,以前怎没见过你?”说着,用劲把灵枢揽在怀里。灵枢“格格”笑道:“哥,猴急甚么?乖,把茶喝了。”说着把茶碗送到王二嘴边,王二还要推辞,灵枢一点王二腮边,茶已灌入他的嘴里,咕噜嚕咽下。

    王二顿时警觉,瞪眼问道:“你要做甚么?”马上使出“擒拿手”,要擒住灵枢。灵枢岂能让他得逞,左手挥出,一道白光从?口飞出,顿时削断他的手指,王二惨叫“疼死我了”。剧孟早冲入屋中,立刻擒住王二。等捆绑停当,王二已浑身瘫软。虽说屋内打斗,却动静不大,没有惊动别的嫖客。

    张回谢过莳娘,丢下一锭金子;即套辆马车,载了这个“嫖客”,一同回到作箭坊账房。用冷水把王二浇醒。他抖一抖脸上的水,已全无斗志,插烛般叩头求饶,只说走得慌张,回来取自家东西。

    剧孟冷笑道:“怕是为了‘牛犊’罢?”跟着,从他身上搜出四枚“木矢”,凑在一起恰好一副。王二吓白了脸,浑身筛糠般抖着。

    张回和颜悦色道:“王二,我一向待你不薄,只要你说实话,并不为难你。”王二两眼游移不定,脸上淌下冷汗。

    灵枢道:“你是北军的人,腰牌为证。想死想活,都由你!”

    王二愈发慌乱,知道不说实话,今天难以过关,哀声辩解道:“是,是他们派我来的,实不干我事!”

    剧孟三人互相对视,心说有门,一同大喝:“还不从实招来!”王二无法,只得全撂了。

    六年前,“悬剪剑”重现江湖。当时传闻很多,有的说大侠郭中得了;有的说剑在洛阳;还有人说,在长安西市“师璋回”手中。皇上刘恒接到密报,即诏命北军郎中令张武,务必得到此剑。

    张武心思缜密,决定明查暗访,三管齐下。先捏个理由,逮捕郭中,拷打至死,也没有招供;同时,派人到洛阳搜寻,亦无结果;于是重点寻找“师璋回”。遍访长安两市的大小商家,都说并无此人。有一天,张武忽然想到,作箭坊“张瘤子”,名字有个“回”字,会不会是他呢?便派手下张文典,化名王二,到坊中卧底。

    张回处处小心,从不显露“悬剪剑”,张文典一住几年,竟没发现。直到上个月,才证实剑在这里。然后,巧施“调虎离山”,把剑夺走了;也幸亏张回待“王二”不薄,没有伤害张回和韦九。张文典折回来,确是为了那枚“木矢”——正是当年从“亨通老店”抢来的。谁知天道轮回,“木矢”物归原主,自己反而败露。

    听到这里,张回继续盘问:“眼下剑在何处,可是到了宫里?”

    张文典沮丧道:“功亏一篑,盗剑人并未回宫,不知哪里去了。也许临时起意,潜逃了;也许半路被人劫杀,也未可知。张武久等不至,十分震怒,派出几拨人搜寻,当时传来消息:洛城门外树林发生血案,死了不少江湖人,剑却不见了!”

    又是一桩无头案!

    谁也没想到,竟是这种结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文典所言,似无作伪。张回把剧孟扯到一边,低声问:“如何处置这厮?”

    剧孟道:“此人虽为走卒,杀了他,恐有麻烦。事到如今,谅他不敢回北军,不如放他一马,让他流亡江湖罢。”张回觉得有理,便不为难他;将“五木”还给剧孟,也就放张文典走了。

    至此,“悬剪剑”已无从查起,只是心中悻倖,耿耿于怀:究竟谁是黄雀,敢跟北军夺食呢?

    张回知道,仓公的官司已经了结,剧孟等人不日都要回乡。于是,与剧孟约定:“日后但有消息,必定派人知会。”剧孟又安慰老人一回,便告辞回“济世堂”了。

    四、

    剧孟、灵枢回到“济世堂”,又生出变故。万子夏的炙伤,因饮酒过量,突然恶化,以至高烧昏厥。仓公连忙诊治,虽神医出手,但症候凶险,一时难以全愈。仓公不忍就走,归期就耽搁了。借这个机会,剧孟、灵枢想去查看血案现场,希望发现点线索;对别人只说去游玩。仓公和宋邑也不管他们。

    第二日上午,剧孟、灵枢出了洛城门,没费甚么事就找到了那个树林。现场已被清理过,除了留有黑色血迹外,没有其它的线索。剧孟不由四处闲看。忽然,看到林子深处,隐约几间茅草屋,挑出一角酒旗。二人对视一眼,便沿着小路过去。

    酒肆门面不大,亦无店名。进去一看,才知进深不浅。屋内有些昏暗,弥漫着汗臭、劣酒的气味;还有隐约有股血腥气。门口埋只大酒瓮,上面盖着红漆木盖。地上堆着吃剩的鱼刺、剩骨头之类。旁有火炉,上置温酒的陶釜,发出“咝咝”的水声。一位掌柜当垆,却坐在矮凳上说话。顺着黄泥墙,一溜排开五、七张几案,散坐十几位“酒客”,案上并无筷著、杯盘,似乎商量事情。

    剧孟觉着邪门。灵枢看着腌臜,扭头想走。剧孟硬把她拽回来,冲她眨眨眼,找个角落坐下。掌柜过来侍候,剧孟要了一壶浊酒,几样酒菜,无非盐笋、咸豆之类。尝了尝酒,口味还行。其余“酒客”,开始要酒、要菜,有点做戏的味道。

    剧孟有意挑事,嗅了嗅鼻子,自言自语道:“这里杀人了,做公的怎不来看看?”

    一位虬髯壮汉慌忙过来,陪笑脸道:“客官不可浑说……”突然停住片刻,惊讶道:“喂,剧孟、孟,怎么是你?”这人说话口吃,边说还低头眨眼,让人替他着急。

    剧孟忙道:“恕在下眼拙,不知哪里见过?”只觉此人面善,却想不起是谁,即抱拳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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