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理想主义者从来都是会被现实所打击的体无完肤,最后发现自己所谓的信仰是多么可笑。而年轻的余晓雨一点也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她明白了也不愿意去相信。哪怕是母亲语重心长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将这个道理灌输:
爱情在现实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你若是没有我们给的家世,什么都没有,哪怕你长得再祸国殃民,也终究只是个玩物。哪怕你找到了你想要的爱情,可等你每日操劳着柴米油盐,等你成为一个为了三五文钱会和买菜大娘吵得面红耳赤的妇人,等你人老珠黄到你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那个时候你会知道你现在拥有的是多么可贵,你会知道所谓的爱情不过是镜花水月。
余晓雨不懂,准确说是处于年少时候的年轻人都不会懂。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没有理想,没有爱情,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所以他们注定要接受现实那记最响亮的巴掌和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关于爱情,关于理想,关于人生,关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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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余晓雨。”
“你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引人犯罪你家里人知道吗...”
“....”
“你多少岁了...”
“....”
“你武功这么厉害谁教你的啊?”
“....”
“你他妈三岁小孩啊,问这问那,难道不知道江湖上最忌讳问别人年龄和师承了啊”蔡东元实在是忍不住了,对着简小明吼道。
“哦,这样啊,那我不问了。”简小明悻悻的说道,然后坚定的对着几位好友道:“我想知道什么是修行。”
“哦?如果是因为岳州城里的那个人让你觉得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屈辱,从而让你幡然醒悟知道装逼也是要有实力这个道理,为了以后更好的装逼而想修行的话,那么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彭涛第一次对着简小明说一段这么长的话。
“并不是。”简小明沉吟了片刻。“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什么是修行。”
“那为何你早不想修行晚不想修行,偏偏这个时候想修行?如果是因为你的那点自尊心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我们都不介意你拖累我们,你自己没事瞎想这么多干嘛。”蔡东元翻了个白眼道。
“并不是我不想修行,而是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他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得修行。”简小明语气有些无奈。
“‘他’是指谁?那个人现在死了吗?”张二狗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出乎意料的,一向有问必答的简小明第一次沉默了。
彭涛见状,不满的对着蔡东元和张二狗道:“你们操心这么多干嘛,人家不回答你便说明这是秘密,谁没有秘密?难道你们两个会随便的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秘密有第二个人知道就不算是秘密了。”
蔡东元和张二狗脸上流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眼神都有些不自然。
“我先回房休息了。”余晓雨开口道,兴许是感受到了院子里的诡异气氛,有些不自在。说完脚尖轻点,就离开了院子。
众人目送着余晓雨背影消失在门外,之后便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简小明心中难受之极,他不是不想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可是他不能说,这份痛楚一旦说出来,或许他会好受些,可人这一生有些苦,有些痛,最终还是必须自己一个人承受。
这世上有一种真正的痛苦,那就是不能向别人诉说的痛苦。
有人说,一个男人的成长,由男孩变成男人,就必须经受几件事,一个对他来说刻骨铭心的女孩,一个对他人生观价值观产生重要作用的长辈,一段让他毕生难忘经历,有苦只能自己咽的经历。
他的鼻子有些酸,眼角有些涩,可是他只能忍着。因为他有些惭愧,惭愧这样对待几个对他好,关心他的朋友。
“我去叫掌柜的拿几坛酒来。今晚我们不要多说,只喝酒。”蔡东元哈哈一笑,起身走向前厅拿酒。
“对,只喝酒,不醉不归。昨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今日定要一醉方休。”张二狗应道,脸上依稀可见的有些鼻青脸肿。
“有酒怎么能没有肉呢,我去叫掌柜的切斤猪头肉。”彭涛起身说道。
简小明望着好友开始忙忙碌碌,招呼着自己喝酒,眼角终于掩饰不住的流出了泪水。
当你有困难的时候,他们愿意帮助。
当你有危险的时候,他们不要命的为你挺身而出。
当你心情难过,为了一些不能说的痛苦而痛苦的时候,他们在你旁边配你喝酒。
当你真的做错了一件事,他们也能对一笑了之的谅解。
在这种朋友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需要去顾虑的?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院子里的风有些大,吹的简小明有些难受。
酒有些凉,可简小明心中是暖的。
什么是朋友,这就是朋友。
与子同袍,岂曰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