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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改名鄯善(1/1)

    相比于过去的历史,我更喜欢未来的梦想。

    ——托马斯·杰斐逊

    为了与被杀的楼兰王划清界限,刘弗陵将楼兰改名鄯善(shànshàn,一说是指“草堆”、“草垛”,据说还有溃逃之意;还有一说指“新的水”),为首任鄯善王尉屠耆刻制了新的印玺,将一位“家人子”——没有名号的宫女封为昌邑公主,赐给尉屠耆作为夫人,准备了大量辎重、车骑,礼送尉屠耆回国就任。

    在刘弗陵的赏赐中,最珍贵的莫过于这位宫女了。据说,她不仅姿色非凡,而且冰雪聪明。刘弗陵在封其为公主后,问她需要什么陪嫁,她没有像往日的和亲公主那样要求带上什么绫罗绸缎、金银财宝和随身侍女,而是恳请皇帝挑选几名精通地理、娴熟水利的能工巧匠随行,因为她清楚,水利是楼兰的命脉。

    让人意外的是,对于汉帝的这一特别赏赐,尉屠耆并未表现出过分的喜悦,也没有为此而谢恩,否则《汉书》上肯定大书特书。刘弗陵显然不是首位将宫女赏给异族领袖的帝王,因为他的祖先刘邦曾将“家人子”嫁给匈奴单于冒顿。44年后的汉元帝一定是仿效他与刘邦,将“家人子”王昭君嫁给了呼韩邪单于。只是,刘邦和刘弗陵没有凭借画像临幸宫女的恶习,也没有毛延寿那样贪财的宫廷画师,因此也就漏不下任何绝色美女。不然,历史一定会先于王昭君演绎出一个美女出关的动人故事。

    回国前,尉屠耆没有放过与刘弗陵交流的机会,因为在长安生活了几年的尉屠耆,对于汉的政治理想、思维定式和操作手段已经有所感悟,他需要汉为自己的前途加点保险。于是,他上书汉昭帝,提出了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请求:“我长期在汉担任人质,回国后势单力薄,特别是前楼兰王的儿子尚在,说不定哪一天我会遭遇不测。鄯善国内有一个肥美的地方叫伊循,陛下能否派将士到那里屯田,让我也有所依托。”

    这一请求正中刘弗陵下怀。赖丹轮台屯田失败后,汉急需在西域建立新的屯田基地。楼兰新王提出的伊循,是丝绸之路南道的起点。选择伊循屯田,既可以保证丝路南道的安全,也可以解决再次西征的补给,具有非同寻常的战略意义。于是,刘弗陵批准了他的请求,派出一名司马率领40名士兵进驻伊循城屯田。

    临行前一天,他来到一奶同胞的哥哥吉他的住所,再次规劝吉他与自己一起回国,但吉他一脸平静地说:“我没脸回到家乡了,更不愿见到那个没良心的王后,还是让我终老于长安吧!”

    一切都安排妥当,尉屠耆方才带上新娶的王后和汉朝工匠,优哉游哉地踏上归途。

    那是一个布谷声声、黍麦飘香的初夏,新鄯善王经过数十天的跋涉,终于到达了亲爱的故乡——楼兰。此时的楼兰城,仍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他踏进王宫时,贵族们一脸漠然与不屑,既不行礼,也不搭话。安归的美丽遗孀棠昆儿更是站在远处,用一双如刃的眸子盯着他。

    在非左即右的文化土壤里,政坛上向来有后任踩前任脚后跟的惯性。尉屠耆是个明白人,他不想留给别人这种近乎狭隘的口实,因此在平衡新旧势力利益问题上费尽心机,不惜把几个重要职位留给了前王的旧臣,还曾多次屈尊看望前王的遗孀,为此引得随他一起回国的近臣们牢骚不断。

    棠昆儿的住处,已经不在王宫之内,而是王宫西侧的一间普通的官宅,据说是安归死后她主动要求搬去的。前两次看望棠昆儿,他都挨了闭门羹。直到第三次前往,才毫不容易见到了一身重孝的棠昆儿,她那一身黑衣,反而衬得她的面庞更加洁白,她头上别着的白花,更增添了她的妩媚。

    “请嫂子节哀。”尉屠耆毕恭毕敬地说,还按楼兰礼仪向对方行了大礼。

    “你不必如此假惺惺地。”棠昆儿头也没抬。

    “安归毕竟是我的兄长,我也很难过。”

    “你们并非一母所生,你不配叫他哥哥,我也不是你的嫂子。”

    “同父异母兄也是兄,他被杀,我岂能不难过?”

    “你能难过?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你如果不向汉贼投降,他们能派人刺杀你兄长吗?”

    “不怪我,是他们知道兄长杀了汉使,才派出刺客的。”

    “你不告诉汉人,汉人怎么知道是你兄长杀了汉使。”

    听到这里,他有一种被剥光了衣服的感觉,他急忙辩白:“真的不是我告诉汉人的。”

    “你说你没告诉汉人,谁来证明?”

    “我的随从能证明。”

    “你随从的话有公信力吗?他们是你身上的寄生虫,能不替你说话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越抹越黑,他再也无话可说,只能一个劲地“请嫂子节哀”。事后,他专门为这位不客气的王嫂安排了侍女、卫士和厨师。他还明确地告诉少府(王室财务总管),王嫂所有的开支仍纳入王室的预算。

    可以说,他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用民众的话来说,就是“仁已至,心已到”。尽管如此,仍无法从根本上消除前王势力及棠昆儿的戒备与排斥之心,即便是他诚心实意做出的友好姿态与公开让步,也被对方认为不是处于真心,甚至被认为是一种放长线钓大鱼的居心叵测之举。是啊,来自前王亲信与亲属的怨恨,如同罗布泊夜空的星辰,数也数不清。长此以往,斗转星移,它们将会流淌成一条堵塞众人视线的银河。

    他下令加强了宫中戒备,仍噩梦连连。

    他感觉应该有所动作了,这个动作必须一箭双雕,既要对国家的生存与发展有利,又要将前王势力彻底扼杀。日升月落,春去秋来,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第二年,看似文气低调的他,作出了一个人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大胆决定——迁都。经亲信们调研,都城新址是楼兰西南方向330公里的扜泥城(今若羌县城西南6公里处的且尔乞都克古城)。而他为迁都所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塔里木河已经改道南去与车尔臣河一起汇入罗布泊,河流的改道使得扜泥城所在的罗布泊南部灌溉区水量充沛。面对贵族们的一片质疑声,他进一步解释说:“现在的楼兰城处于西域大道咽喉,汉因为出入方便一再要挟我们,匈奴为统治西域也一再扼制我们,所以我们必须放弃楼兰城,到南部建设新的城池,彻底摆脱四面受扰的困境。”说完,一行清泪划过面颊。贵族们也心有所动,继而叹息不已。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大家彼此心照不宣,那就是尉屠耆要躲开旧势力占主导的楼兰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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