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幽幽暗暗语依依 > 第一章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第一章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1/1)

    月色依稀,断桥边,纷飞雨。

    灯火迷离,风吹来,带几曲。

    往事呢喃话别离,

    幽幽暗暗语依依,

    问伊人,

    何日再与你相遇。

    梦中,我在江南的小桥上踌躇,水乡恬静的气息扑面而来,黄鹂婉转,渔歌正响,我听得如痴如醉。入梅季节,天气说变就变。转眼间便落下纷纷细雨,我被雨点惊醒,打起精神,继续等待那个应该出现的人。渐渐的,天色已晚,她还是没有出现。

    正当我要失落长叹时,遥望远处,古道西头,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走来,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点缀了阴沉的天空,她撑着一把油纸伞,美得像一幅画,仿佛和江南水乡融为一体。她走近了,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我的心头也跟着一颤,随后心花怒放。她看着我,眼神清澈带着泪光,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了她,口中不断喊着“晓晓,我终于见到你了”,而她那把油纸伞落到了地上,而我们就这样一直相拥,忘记了蒙蒙细雨,忘记了天黑…

    我是王师原,处女座暖男,这是我经常做的一个梦,也是我最希望发生的事情,甚至是执念。

    小时候,我在书中读到江南,便知江南好风日。也知道“风景旧曾谙”“游人只合江南老”,向往着江南的小桥流水,烟雨朦胧。

    那年,我遇到了一个命中注定无法忘记的南方姑娘,她叫苏晓,然而,那是一段黑暗的岁月,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尽相同,当时的我很天真,也很懦弱,她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光鲜,我却没能守护住她。现在,我依旧很天真,但内心很强大,我想,只有经历过残酷的生活,才会明白这份天真的可贵吧。在讲这段经历之前,我要先和大家说说我所经历的环境。

    我自幼酷爱文学,诗词尤甚,长大一点知道自己的名字取自陆游《示儿》诗中“王师北定中原日”一句,顿时觉得家人对我期望很大。我出生在祖国东北部某个偏远的农村,那里民风很淳朴,从没有什么类似现在败坏的社会风气,可能是因为传统思想的封闭保守,弊端就是强烈的小农意识,鲁迅先生的作品中可能提到过这些人。

    在我两个月大的时候我所谓的母亲就因为赌博败光了家里本来就不多的钱后弃我而去,当时想把我卖给人贩子,在黄昏以出去散步为由,带着我从唯一的大路打算趁着月黑风高跑掉,被发现异常的爷爷连夜追了回来。自打那件事之后,她就消失在了我们的生活中。

    爸爸常年在省城打工,很少回家,我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我有两个姑姑和一个叔叔,对我就像对自己孩子一样,所以温暖的家庭环境让我丝毫没有单亲孩子的性格缺陷。

    小时候家里很拮据,主要的收入来自家里种的玉米,那可能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不值钱的粮食,卖玉米的钱除了一部分用来买种子化肥以外,剩下的几百块就是家里一年的积蓄。这笔钱要用于医疗,生活支出,以及邻里乡亲谁家逢喜事随的份子钱。生活不会是平静的,如果你家是弱势群体,那么就肯定有一群人喜欢过来欺负你们,即使他们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很巧,我从小就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爷爷奶奶一生忠厚老实,勤勤恳恳,遇事忍让,很少与人计较。即便如此,也会被那些恼人的苍蝇盯上。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所谓的“亲戚”。

    什么是亲戚,亲戚分为两种,一种是别人家的亲戚,遇事主动帮忙,即使做出牺牲也在所不辞。一种是自己家的“亲戚”,你过得好嫉妒你,巴结你。你过得不好看不起你,欺侮你,我家的“亲戚”显然是后者。背后说你坏话给你造谣也就算了,明面上也不放过你。那些人做的事太多,我实在不想用那么多笔墨描述他们的所作所为。

    还记得小时候我在外面玩泥巴,我家有个倚老卖老的“亲戚”甲带着她的两个孙女过来,故意让她俩骂我,我一脸茫然站起来时就被她俩掐住脖子打,那个“亲戚”怕我还手,死死抓住我的两只手,我嚎啕大哭,哭声把奶奶引了出来,奶奶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奶奶发脾气,奶奶用最大的声音骂了那个老家伙一通,那个老家伙仿佛打了胜仗一般,一边回骂一边领着孩子趾高气昂的走了。

    还有一次,在另一个亲戚乙家玩,又遇到了那两个孩子,亲戚拿出一把糖,给这两个孩子手里和兜兜塞的满满的,回头看了看我,不情愿的在旁边柜子上拿来一块硬糖,就是通体红色的糖衣,上面写个囍字那种,粘稠的糖块,含到嘴里齁得嗓子发毛。这时那两个孩子仿佛想起了大人的教唆,又抓住我的脖子,我以为又要挨打就把她推开了,这时那个亲戚走了过来,不由分说,上来给我后背一拳,我嘴里含着糖块,一口气没喘过来,呛得我直咳嗽,我哭着跑回家,跟爷爷讲了这件事,爷爷放下手中的活,去她家理论,结果又是不欢而散。我落下了咳嗽的病根,从那以后,每当我看到这种糖,就会反胃。

    当然,这些明面上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哪里比得上他们背地里做的事。

    爷爷奶奶跟我说,当年爸爸是小学老师,后来被某个亲戚挤走了,就在家乡不远处的小煤窑干活,年轻时的爸爸长得确实不错,内心耿直,做事一根筋,被他们老板的女儿看中了,后来情投意合,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爷爷奶奶大喜过望,早就准备好了酒席,我们这里结婚前有个仪式叫定亲,就是双方家长见面把亲事定下来,就在见面的前一天,我家附近的某个人连夜去女方家里,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我们一些有的没的,还有那些添油加醋恶毒的话,甚至还用上了许多迷信的招数,终于,他说通了女方家长,这门亲事就散了。再到后来,叔叔结婚的时候,他又故技重施,然而叔叔很得女方家里的喜欢,所以就变成了我现在的婶婶。想想也是讽刺。

    小时候家里的庄稼经常被别人故意带着牲畜践踏,爷爷奶奶出去时经常带着我,因为一个不小心,我就会被人算计。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在一旁玩石头子,都没有离手,被旁边一个老东西拽着我脖子给我押到家门口,死活说我砸到他的头,让爷爷奶奶赔钱,要么就把我交出去让他打一顿,爷爷奶奶什么办法也没有,不能让我挨打,只能不断给人赔礼道歉。这样的事数不胜数。然而我天生性格就特别野,总爱到处跑,爷爷奶奶每次找到我都会打我一顿,小时候我不理解,为什么我要比别人家的孩子多挨那么多打,长大后我才明白,在我不见的时间里,爷爷奶奶要比那些家长多担心好几百倍。

    大姑是一个不甘平庸的人,一心想改变家里的环境,想要出人头地,她从上学起就不让家里担心,爷爷为了供大姑上学,在煤窑没日没夜的干活,晚上回来带回一瓶煤油,大姑就再昏暗的煤油灯下面学习一整晚,第二天脸都被烟熏得黑黝黝的。上学和放学路上大姑手里从来都是攥着纸条背题,大姑就这样拼命和命运抗争。

    中考那年,大姑以学校第一的成绩考到了县重点中学,她仍然不知疲倦的努力,想把我家在恶劣的环境中拉出来,最后她真的做到了。高考那年,大姑以俄语满分的成绩考上了当年的鼎盛时期哈尔滨工业大学,然而造化弄人,入学必须要交一万块学费,这对于家里揭不开锅的条件,明显是不可能的事。而附近别的村庄也有考上大学的,他家的亲戚把自家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给他凑钱上学。而我家远房“亲戚”加紧追债,除夕前一天把我家过年要杀的猪用车装走了抵债。

    当时没有我,但我可以感受到家里人的心情。奶奶一定在一旁不断抹眼泪,爷爷一根又一根的卷着旱烟抽。好强大姑表面上肯定非常平静,但背地里肯定哭了好多次。

    困难并没有压倒大姑,她自己一个人去县城学了会计,并且考到了会计证,做过教师,也曾拖着虚弱的身体在餐馆刷盘子,最后她进去了某个部门,遇到了姑父,两人坠入爱河,在县城定居,一步一步熬到了今天,家里的情况也逐渐好转。别人惊讶的同时我却一点也不惊讶,如果不是命运不公,她的努力配得上比现在好上百倍的生活,她是我永远的英雄。

    至于老姑,只是普通的农村妇女,被传统的婆媳关系压的喘不过气,受过很多苦,但后来终于苦尽甘来,攒够钱脱离了那个丑恶的地方,在县城里买了楼房,变成了城市户口。

    我也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长大,因为我的条件特殊。所以6岁的时候,我还没有户口,家里花了好多钱托有一个点权利“亲戚”帮我办户口,那个“亲戚”每次都答应下来,但我的户口仿佛离我越来越远。顺便一提,他就是让我爸告别教师岗位的那个人,眼看到了要入学的年龄,我没有户口所以不能上学。爷爷奶奶为了给我上户口,费尽心思。

    我记忆力很好,那天正赶上亲戚乙家的大儿子结婚,嫌我家随的份子钱少,从头到尾没让我吃到一块糖,对我们也没有好脸色。也是那一天,爷爷走了好几十里山路到了镇上,碰到了我该感谢但不知姓名的公安局工作人员,他没有收红包,却帮我办了户口。就这样,在那个夏末,我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的进了小学……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列表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