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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风拂过那盛夏(1/1)

    我的家乡地处辽宁西部,准确的讲,在辽宁省与河北省及内蒙古自治区三省的交界处,去京城的话要比去省会沈阳近很多,因为深居内陆,自然干旱少雨。入夏以来,天气愈发酷热。室外的空气仿佛停止流动一般,偶尔有风吹过来,却没有凉爽,只是热流涌动,带来阵阵倦意,相应的,我们中午有了午睡。

    学校下发了新的时间表,所有的住宿生吃完午饭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回到宿舍,走读生除了本地之外大部分都是在班级里休息。之所以我会记得,是因为这段小插曲在那个三点一线循环往复的生活中,会显得有趣一些。

    然而我并没有显得多高兴,因为还有那个恶霸的事情没有解决。当天班主任上班时,我和苏晓就去把前一天晚上的情况跟班主任反映了一下,班主任很愤怒,带我俩去找那个恶霸,自然少不了批评教育一番,虽然不会管太大用,至少能让他在校期间能够安静一些。

    午睡结束后会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匆忙的洗漱后就去找苏晓,女生住在学校侧面的一个大院子里面,条件比我们要好一些,每个寝室12个人。因为男生初二下半年按照成绩排名分宿舍,所以我居住的环境改善了许多,宿舍大约有三十多人吧。

    人少后自然避免了之前70人宿舍的很多麻烦。比如鞋子被人半夜扔到墙外(我倒是没经历过,因为我睡觉前把鞋放在被子旁边,事实证明我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做法还挺正确),有时候不得不说,学习成绩和人品居然还是有点关系的,相应的就可以避开很多人,东西放在箱子里面也安全了。

    记得以前每次放假回家奶奶都会或多或少给我带一些东西,比如家里结的瓜果,奶奶烙的饼,有时是带十多包方便面(那个时候在我们眼里是好东西),后来某一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箱子被那些不认识的人撬开,里面的东西被洗劫一空。自那之后,我再也没往学校带过吃的东西。

    然而我对新宿舍最满意的地方是少了很多闲杂人,没有之前那么严重的气味,很多人都会自觉洗脚,而且大部分人按时睡觉,所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站在女生宿舍的院子外等苏晓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路过人的指指点点,但我从没放在心上,我听不见路过的人对我叽叽喳喳的议论,忽略掉他们不怀好意的眼神,也不会去在乎,依旧镇定自若。

    每次看到苏晓在院里里面蹦蹦哒哒出来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的开心。这段时间她很少穿裙子,基本都是蓝色牛仔裤配上带卡通图案的T恤,外加一双帆布鞋,显得清纯可爱,又朝气蓬勃。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我夏天标配也是T恤牛仔裤加帆布鞋,几乎变成了习惯。早晨气温低一点的时候,我们就穿一身校服,苏晓是我至今遇到的少数可以把校服穿得那么漂亮的女生。

    此时此刻,依旧是炎炎夏日,但我闭上眼睛,想到那时的苏晓,画面依旧那么清晰,就像刻在脑海里一样。内心出奇的平静,仿佛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俏皮而又充满生机。

    我不知道的是,后来,我再也没能够遇到能够毫无顾虑在一起的女孩。

    那个时侯生活很单调,但因为苏晓的关系我感觉身边到处都是乐趣。

    当时我们经常吃的一种零食就是五毛钱一包的干脆面,里面可以收集到各种各样的小卡片,我们居然可以把这个当成爱好,并且乐此不疲。记得里面会有“再来一包”的卡片,而学校的超市不给兑换。于是我就把同学们的这类卡片收集起来,回家后拿到村里的各个小卖部兑换,因为他们的分销商是可以报销这些的,于是,在商店阿姨诧异的目光中,我抱着一堆干脆面回家了,现在想想,多少有些投机取巧。

    那时印象比较深的,还有一种果冻,乌龟形状的,包装是很软很有弹性的透明塑料。于是我们就会把乌龟的头和四肢拽得特别长,然后用手按压,看着乌龟四肢一弹一弹的,就莫名好笑。玩累了或者拽坏后才吃掉,酸酸甜甜的,很怀念的味道,但现在应该没有地方卖了。

    当时我长相真心不好看,(现在和以前真的判若两人,看照片甚至连相似的痕迹都没有)而苏晓一直都很漂亮,我们两个并排走在路上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一些嘲讽,甚至还有人不怀好意的吹口哨。我们两个关系好班主任和学校主任也是知道的,但介于我们学习成绩不错,尤其是苏晓这个转校生更是吸引人眼球。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相应的没有经历过早恋危机,别说老师,说我俩早恋我自己都不信。

    期间我们也被那个恶霸威胁过,无非是言语辱骂,告诉我们等出校门乡政府门口见,而我们充耳不闻,眼神里面是极度的厌恶。

    晚上回寝室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行李被别人掀得一团乱,暖瓶也莫名其妙的碎了,我就知道是那个恶霸做的。虽然在学校里面不和我动手,但背地里的小动作一定会有。我早已习惯了这些,默默收拾好床铺,清扫暖瓶胆的碎片。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我并没有和苏晓提起这件事。也许是我显得忧心忡忡,苏晓一直在旁边不停的安慰我,但作用微乎甚微,苏晓急了,最后一把拉过我的手,盯住我的眼睛问我:

    “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不过这帮败类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所以保险起见这周放假的时候你先走,我自己和他们去乡政府就可以了,挨顿打而已,他们也不敢下手太狠打出什么事情来”我辩解道。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我已经做出了打算,浩子是走读生,我让他帮我买了一把裁纸刀,锁在了宿舍箱子里面,等到那天就带着过去防身,能吓退他们最好,实在不行就给那个恶霸往不致命的地方来几刀,而我未成年,也懂得什么叫正当防卫,所以出不了什么大事。至于治疗的问题,我当时有个天真的想法就是跟家里断绝关系,无论我发生什么不用管就行了。

    其实这是我最不想走的一步,我的内心因为苏晓而变得安逸,但为了苏晓,也为了结所有不平等的遭遇,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东西,我情愿这么做。我早已恨透无能为力的自己,如今终于能做些什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看着我,跟我说话居然还走神”我的沉思被苏晓的话打断,不禁因为愣神打了个哆嗦。

    “师原,你放心好了,既然我和你保证没事了,就一定会有九成的把握,你就看着吧。至于在学校期间,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该锁好就锁好,等撑过周五放学,很多东西就可以解决了。”

    看到苏晓如此坚定,我只是平静下来,但并没有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因为我怕万一苏晓不成功,还可以扭转下局面,或者是拖延时间。

    那天是周三,之前一天里我经历了痛苦的挣扎后,终于做出了选择。剩下的两天里,我只想和苏晓安静的待在一块,不知怎么的,就像要离别前多看她几眼一样。而她却丝毫没受什么影响,依旧认真听课,下课后和我谈天说地,我们关系很好,好的令人羡慕。

    有时候,上天在特殊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安排一个人到你身边,是有深意的。那个人注定会改变你,教会你很多道理,也许会陪你一直走下去,也许会中途离开。当那个人让你变得更好的时候,足够让你用一辈子去感激她。

    她在无形中带给我太多的惊喜和改变,后来,我因为她而向往江南,向往婉约的水乡。喜欢牛仔裤帆布鞋着装简单的女生,喜欢萌妹子,对笑起来特别可爱的女生有着莫名的好感。

    她在和我一样的处境中,却能够笑着面对。我只看得到她的笑容,却看不到这个柔弱的江南女子骨子里的宽容和傲气。她从不计得失,更不会去恨那些挡她路的人。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宽容,她看着我说:

    “遇到的人很多,重要的人有限,一般的人记在脑袋里,重要的人记在心里。如果你打心里记恨一个人。那么无形之中就抢占了你内心的位置,为什么要给那些人重要的位置呢?”

    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接着说:

    “今天你看他们耀武扬威,将来到社会上够他们吃亏的,只是感觉他们很可怜,我根本不会记得他们。”

    我听到后,内心很震惊。苏晓居然选择了遗忘。让那些今后再也没有交集的人,彻底淡出自己的生活。那个年纪,居然能有如此豁达的胸襟,让我很是佩服。

    我问她:“那像我这种记恨他们的做法,是不是不对呀?”

    “不是说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那么过分,对你伤害这么大,你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我凭什么要宣扬放下?至于对错,也许你以后就会慢慢明白了。”

    那是我三年中听到的最有用的道理,现在我终于明白,初中阶段最大的收获不是得到了知识,而是遇到了苏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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