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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暗中的一道光(1/1)

    很多时候,如果你在阴暗的环境里生存久了,忽然某一天你所经历的痛苦忽然减轻,那么你就会希望维持这个局面,也就会慢慢放弃挣扎。这很可怕,当初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身处恶心的环境中,没有第一时间想着怎样结束,却想着如何去适应。

    人是一种自卑而又可怜的生物,当他们想维持自己利益的时候,就不得不去依附那些混混流氓,为了让自己能够有点地位,他们往往会去欺负比他们还要弱的人,这种人更加可悲。当初这些与我毫无过节的人,却可以在我身处不利局面时毫无愧疚感的捅我一刀。这让我明白了,如果你太过软弱,那么就会有好多苍蝇围上来,所有的欺侮都是你自找的。这是个能将人自身缺点无限放大的地方,因为遇见了他们,后来的日子我就能轻易理解很多事,接受很多常人难以忍受的东西。

    当时的我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有太多讨人厌的地方,可笑的是我居然认同了自己这个观点。我就这样一直忍耐,无时不刻渴望着初中生活的结束。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难熬的日子,所谓度日如年,是真的存在的。

    苏晓依旧和我分享着她的一切,除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我没有想过她的境况会像我一样,在我眼中,那些掩盖不住光芒的人都应该是被大多数人所欢迎的,她那么善良,那么平和,在她身边,我可以治愈所有的伤口,她是我在黑暗中能看到的唯一的光线。但不知怎么的,我感觉这束光,越来越弱。

    苏晓和我依旧会在下课时一起出去走走,有时是谈谈心,也会分享好多好玩的东西。也许是一首好听的歌,或是看过的一本好书。我们可以在操场边上的水泥台上画上格子,玩一些“老虎吃绵羊”“五子棋”等我们小时候都喜欢玩的游戏,也会因为一道题争得面红耳赤。她会在我对数学一窍不通的时候把自己的笔记拿出来,耐心的给我讲解。我也会在她偶尔失误的时候嘲笑一下,看她小脸气的通红,然后不理我。然后看我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偷笑,最后塞给我熟悉的荔枝糖。

    依稀记得那时男生之间经常在一起扎堆讨论水浒三国,女生之间会一起讨论偶像剧。我喜欢谈水浒煮三国,有趣的是苏晓从来不看偶像剧,也和我津津乐道的谈论这些。我问她就没有和那些女生一样喜欢的偶像吗?

    她微微一笑:“如果这么说的话我挺喜欢许嵩的,和你一样喜欢听他的歌”。

    她笑语盈盈的问我,你呢。有没有特别崇拜的偶像?我也微微一笑说:“如果说偶像话,还真有一人,周总理”她一时没忍住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一脸茫然看着她,也跟着一起笑,她说,我并不是笑周总理,我当然敬爱这位没有争议的伟人,但你这个回答让我措手不及,有点我爷爷的风格,我也和她一起哈哈大笑。在旁人一脸不解中,我们笑的越来越欢。

    我说宋江优柔寡断葬送大好河山,她说公明忠心一片可歌可叹。她说三国鼎立,曹刘乱世英豪改写历史。我说那又如何,天下终归司马家。她说不应以成败论英雄,我说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就这样,我们一边争执一边学习,对我而言,她不仅是益友,更是良师。

    上帝很公平,他给你的人生设置了艰难的关卡,就派一个对你影响特别大的人帮你通关。但上帝也会很残酷,他让你体会到人生百味,却又束手无策。

    当我们回到班级时,发现黑板上写着“王师原爱苏晓”,课桌上也被贴上了乱七八糟的纸,各种难听的话都有。他们本以为这会让我们很难堪,甚至还有别的班看笑话的人,然而我们的表现却让他们大跌眼镜。我当做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走到座位上清理了一下我俩的课桌。苏晓平静的拿起黑板擦,把那一行字擦掉。然后我俩回到座位上一起分享摘抄的书签。

    晚上下自习的时候,我和苏晓一起出去,苏晓手里拿着打满水的杯子,迎面走来十多个人,领头的那个我认识,是这个学校初三有名的恶霸,比我们大一个年级,就是那种在学校呼风唤雨,打个架带上好几个班,上个厕所都跟着一群人的那种。在我们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们中的几个人把我推到一边。然后把苏晓围到了中间。然后那个恶霸就直接和苏晓说了一堆,大致意思就是看上了苏晓,只要苏晓和处对象,他就可以保证让我们在学校的地位上升,再也不用担心挨欺负,即使他毕业走了,在这个学校也没人敢动我们。然后说了一句非常恶心的话:“我对你的感觉跟那些贱货不一样,只要你肯听我的,跟着我,陪我出去玩什么的,你们在这个学校横着走都可以”。

    苏晓面色铁青,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把杯子拧开,然后一抬手把杯子里的水泼到了那个恶霸脸上,那个人猝不及防,瞬间有些蒙了,可能在学校没碰到过敢对他动手的人吧。苏晓咬着牙说:“我最恨你这种人渣,给我滚,我永远不想看到你”

    那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气急败坏,我们年级在最里面,下晚自习那一排教室的路漆黑一片,我担心这帮王八蛋做出什么对苏晓不利的事,就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大声喊:“你们再这样我就去找老师了”!果然,他们的注意力分散到了我身上,怒火也就往我身上发泄。我肚子挨了一脚,然后就双手抱头保护好自己,让苏晓赶紧走。苏晓也呆了,因为她没遇到这种情况,急得直跺脚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群人把我围在中间,拳脚噼里啪啦落在我身上,有些喘不过气,只能感受到身体的震动,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苏晓跑开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开始把身体蜷缩,保护好自己的头部,尽量让自己受到的伤害小一点,身体逐渐开始麻木。过了有三分钟吧,有一道手电筒的亮光照过来,听到了值班老师大喊一声:“都干什么呢”!他们也可能打累了,就停手了。

    我抬头,看到苏晓带着值班老师急匆匆跑过来了。苏晓上前把我扶起来,什么也没说。拉着我往操场边上的灯光下走。只听到他们在后面骂着脏话,叫我俩等着。值班老师也不敢管太多,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和他们一起回去了。

    苏晓依旧沉默,帮我拍打身上的土,借着灯光,我发现她的眼眶已经泛红,我就假装很轻松告诉她说什么事都没有,不用担心,我从小就经常顽皮挨打,比如什么鸡毛掸子,鞋底子,练出来了,比较禁打。他们这力度就是给我捶捶背。但苏晓显然不相信我说的,哽咽着对我说:“对不起,连累到你了”眼泪就往下落。我就摸着她的头,用小时候哄弟弟妹妹的语气安慰他,过了好久她才平静下来。

    说实在的,那帮人渣下手真是狠,打的我浑身就像散架一样,我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我不会感觉有什么难过,因为能帮苏晓化解了眼前的危机,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我已经很知足了。比起这些,看到苏晓掉眼泪,我顿时手足无措,莫名的心痛。良久,苏晓平静了下来,对我说:

    “师原你去寝室换一下衣服,然后我帮你洗”,

    “没事的,衣服我自己洗就好,我只是担心明天他们过来找麻烦要怎么应对”,我回答。

    “明天的事你放心好了,我有办法的”苏晓一脸认真的说。

    “你千万不要想出什么对自己不好的办法,我自己去解决就可以了,或者跟班主任说一下”我担忧道

    “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在学校里有班主任,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如果出去的话,我有办法”她更加坚定的告诉我。

    我了解苏晓。当她对某一件事如此肯定的时候,就一定是有一条非常可行的办法,所以我也就不担心了。

    就这样,快要到熄灯就寝的时间,在苏晓执意要求下,我回到寝室换了一身衣服,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交给她。她很满意我的做法,对我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那么楚楚动人。道了一声晚安之后,我们就各自回寝室了。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苏晓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拉着我的手,离开了这个没有丝毫温暖的地方,我们考进了同一所高中,分到了一个班,依旧还是同桌。我们在一个非常欢乐融洽的班级中,同学们都很喜欢我们,和我们一起做游戏,一起谈论各种好玩的事情,笑得那么开心,整个世界充满了温暖…

    当时的我也许不知道,这个梦会实现,但只实现了一半。另一半始终留给我苦苦追寻,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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