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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的温柔(1/1)

    此时的我,就像站在别人的角度,审视着自己的曾经,写着这本看似回忆录的小说。六七年过去了,很多事对于我而言始终无法释怀,无论重要与否。至于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无论是否过了很长时间,无论是否因为他们年少无知,都不重要,他们早已淡出了我的生活,我记不起他们的名字,长什么样,只记得他们做过非常恶毒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我不会像那些事不关己的圣母们,宣扬着放下和原谅。大多数的时候,人生中的很多东西你本不该经历,只是因为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就无法避免。有人称之为天意,但我不这么认为。

    夏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现在的我有无数个理由去歌颂赞美它,有无数个原因去喜欢它。而最初喜欢夏天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它昼短夜长的特点---那可以让我和苏晓多待一会。

    北方夏天,依旧很浓烈,它炎热,会晒得你皮肤刺痛。也会狂风大作,吹得你寸步难行。他也会雷声滚滚,降下瓢泼大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雨伞上都能感觉到它的力量。

    苏晓说,南方的夏季,要比这里温柔很多,很多时候都是微风轻拂,尽管天气也很热。此时的南方已经快要进入梅雨季节,不间断的阴雨绵绵,日出的时间很少,所以连空气都是潮湿的。而北方下过大雨,第二天就会放晴,阳光暴晒后又和下雨之前一样。两种风格截然不同,她喜欢北方的直截了当。而我却喜欢南方的婉转清丽。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没经历过的,都是好的。

    生活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环境很苦。我依然会遭受白眼,而苏晓则会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替我评理,我会把她拉开,告诉她自己已经习惯了。她却告诉我说,公道自在人心,凡事都会有报应,这样下去,只怕他们会害了自己。我笑着说,不会的,如果老天有眼,我就不该是这个样子,她沉默不语。此时的我脸很胖,眼睛特别小,所以那些人都会叫我“癞蛤蟆”,而苏晓则是那只我痴心妄想的天鹅。

    苏晓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又特别善良。所以不可避免的出现那些喜欢她的人,又或是纠缠她的人。那个年纪,正常的喜欢应该只是懵懂,所以一般的人会选择沉在心里。而那些无故纠缠的,恰都不是什么好人。

    有一天晚上回到宿舍,高我一个年级的“大佬”带着一群人来寝室找我,我以为哪里得罪到他要被打了,但他没有动手打我的意思,只是问我是不是和苏晓关系特别好,我回答是。他问,那你是不是喜欢她,我不会承认,也不敢承认,赶紧摇头。于是他拿出一张纸折起来给我,让我转交给苏晓。并告诉我按他说的做,有事他就可以帮我,我知道肯定是情书一类的东西,但没有想太多。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他不找我麻烦,让我安安静静过好现在,就是在帮我。

    第二天,我到班里时,苏晓已经坐在那里了,一脸笑盈盈的看着我。那一刻,我忽然涌出一种别样的心痛,忽然想撕掉那封信。但转念一想,苏晓不可能喜欢他那种类型的人,拒绝后也许对谁都好。然后我在身上拿出那张纸,也不说话,径直递给苏晓。旁边的人几乎都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说你有时间慢慢看吧,苏晓点点头。

    早自习的时候,晨读完之后是空闲时间。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苏晓打开那张纸,面色爬过一丝绯红,我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心动了吧,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她脸色变了,最后变得铁青,然后很生气的看着我。我开始手足无措,小声跟她道歉,但她显然没有原谅我的意思,趴在桌子上气呼呼的。于是我赶紧撕了一块纸条,写上事情前因后果,并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写完后揉成纸团,然后放在她面前,用手肘顶了她一下,然后假装拿起书看,内心却忐忑不安。

    过一会,一个纸团飞到我面前,我打开发现上面写着一行清秀的字:你真是宋远桥的儿子。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我知道宋远桥是《倚天屠龙记》里面的人物,我回了个纸团问她“为什么?”,她回了一张说:宋远桥的儿子叫什么?我答:宋青书啊。她回:“对呀,宋青书(送情书)”我被她逗笑了,赶紧把平生积累的词汇全都用上,写了几百字赞美她的话,末了加上一首自创诗歌“

    我欲因之深追悔,

    知己方不紧锁眉。

    错心却把佳人恼,

    了结残生来赔罪。”

    苏晓接过纸条,认真看了半天,看到最后发现她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快速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我。我赶紧打开,上面写着“青书,你什么时候学会说鬼话了,如果感觉对不住师公,就自行了断吧”后面是一个画的发怒的表情,但我明显感觉到她已经不生气了,正在我沾沾自喜感觉自己撩妹技能满分的时候,她又递过来一个纸团,我打开后,里面是一颗熟悉的荔枝糖…

    傍晚吃饭时,我看到那个让我送情书的“大佬”带着小弟走到我们班,依旧递给苏晓一封信,这次她没有接那封信,而是很严肃的对那个人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要以学业为重,所以,实在不好意思”。那个人的脸色很不好看,放下情书后来一句“我还会再来的”。那群人走后,苏晓拿起那封信直接撕6碎扔进了垃圾桶。我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过去。

    下晚自习后,时间还很充足,我和苏晓就一起散步。我问她“你真是因为学业为重才拒绝她的吗”她说“拒绝别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这种可能会容易让人接受一些吧,再说这个年龄,我们都还不成熟,张口闭口我爱你,可我不明白什么是爱,我们都还太小,现在肯定要以学业为重,让自己变得更好,等到合适的时候,该来的都会来”我忽然感觉,苏晓比我成熟的不是一点半点,但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点失落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喜欢苏晓,但又能看到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份差距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她就像遥远的启明星,能带给我方向,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第二天,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我最痛恨的刺头前一天晚上睡觉在上铺掉下来,胳膊摔骨折休学了。那些被刺头欺负过的人都显得很开心。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感觉是难以置信,久久不能平静。白天的时候上学还好,能让自己忙起来不去想这件事,晚上回到寝室时,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蒙着被子,偷偷笑了起来。刺头的一个小弟经常警告我“王师原你别得意,他还回来呢!”我感到莫名的喜感,仿佛是一只无助的乌鸦在哀嚎。

    我和苏晓关系很好,走的很近,除了我苏晓没和别的男生一起走过。我俩都很遭人嫉妒,她是因为太优秀,我是因为能和她在一起。关于我俩的流言蜚语也越来越多,什么“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美女和野兽”,我俩对此充耳不闻,内心毫无波动。在那个年纪,这份坦荡真的很少见。

    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只有不到一米六的身高,眼睛小的睁不开,又患有支气管炎,说话经常喘着粗气,甚至连跑操都请假不参加。脸很胖,腮帮鼓鼓的,他们叫我癞蛤蟆也情有可原,我不认为自己是癞蛤蟆,但应该是青蛙,少的只是一身脓包而已。说我和苏晓有关系连我自己都不会信,又怎么会被流言蜚语影响。苏晓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吧。

    我依旧经常被人欺负,而不知什么时候,苏晓也会被人欺负。听我一个小学的同班女生说,苏晓在女寝的日子也不好过。每个人都会轮着值日,到苏晓值日那天那些女生都会买一堆零食,甚至是瓜子,然后制造满地的垃圾,我也是听完后才知道为什么苏晓值日会来那么晚。过分的不单单是这些,苏晓很多衣服也会被她们恶意用剪刀之类的弄坏,她们仿佛把自己没有的东西通通当做苏晓抢去一般,拼命发泄自己的怒火。但苏晓从没和她们计较,更没有和我说过,尽管跟我说也解决不了问题。

    苏晓还是那个温柔的南方姑娘,她的好多连衣裙都是带花的,后来我才知道,她的衣服被剪坏后,心灵手巧的她便自己用针线补上,还会绣出好看的图案。班里老实的女生都很喜欢苏晓,然而毕竟是少数人。苏晓的箱子要上好几把锁,避免被别人撬开。她尽量回避着那些不愉快,然而,那些人不会因为她的温柔就会被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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