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来再喝一杯吧。”女子娇弱的声音响起。
慕怀远手移到女子腰间，“等我就是。”一个媚眼抛给女子。
还没走到楼梯处，慕怀远就注意到一个特殊的身影，那人穿着写意的长袍，袖襟之上皆是字迹。这种打扮，多似书香门第的公子。
可若是寻常书香子嗣，怎会到这烟花柳巷来，又怎么进的起一掷千金的销金窟？
慕怀远仔细打量了几眼，又朝楼梯走去，“去请荀大人。另外，留意下厅中央的那位。”
“哪位自称公主？”慕怀远挑了挑眉。
循声望去，众人只见一紫衣男子，举止轻佻地走下楼梯。看上去，不像男子，却如无骨的女儿家。
老鸨躬身：“公子，就是她。”
慕怀远看了一眼，那日宫中酒宴，所有公主都到场了，他可好好打量了一番。却没见过这位，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顾云暄的未婚妻？又是狐疑地看了好几眼，才道：“不知是哪位公主。”
“这是我家六公主。”小太监说话底气十足。
印证了猜想，慕怀远淡然一笑，“招待不周，公主海涵。来人，摆宴，请公主上楼。”
“不必了，本公主已经吃饱了。就不再叨扰了。”楚盈回应。
“公主这是不愿赏光喽？”本已上楼的慕怀远转身，问道。
呃，吃人嘴软，心也软，那就去吧。
人都上了楼，风波也已平息。却是一波平时一波起。
荀向遥本不愿到这等地界来，可听人禀报，公主到了。大概也猜个七八分。
要说，他对这位出生时伴有五色祥云，凰鸟翩飞的公主还是很好奇的。不只是基于对异象的崇敬，更基于对顾云暄未来妻子的好奇。所以，就破了规矩，到场了。
一进门，看见厅中央那位时，他轻轻皱起了眉。那人自顾自地饮酒，似是愁苦不堪。
荀向遥唤人拿来一壶酒，走上前去，“在下，岭南，荀向遥。”
那人起身，依读书人的礼节深施一礼：“在下，东海，扬尘。”
他只说名不说姓，越发奇怪。荀向遥和善地笑道：“今日见面，实是有缘，想请公子共饮一杯。”说着，举起酒壶。
扬尘拿起桌上的酒杯上前一步，正对酒壶。
荀向遥执壶倒酒，却忽然偏了方向，酒顺势就要洒在扬尘身上。却见扬尘身子一倾，很快的躲过。
“实在不好意思，这几日笔杆子捉久了，手都不稳了。”荀向遥笑着看向扬尘。
“没事，荀公子勤勉。”扬尘饮完酒，就要告辞。荀向遥也没拦着，示意一直看着他的人不必跟着了，也径自上了楼。
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公主，丑话放在前面，咱先来算算账。”一听就是慕怀远的声音。“这顿算我请的，刚才那顿，公主还得付银子。”
荀向遥推门而入，“她欠了你多少，你还揪住不放了。”说话的时间，已经坐下。
楚盈一打量刚坐下的这位，比起慕怀远来，更像个君子。“嗯嗯，就是就是，本公主不就吃了你顿饭嘛。至于这么小气吗？”
见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慕怀远笑道：“哟，荀公子这英雄救美的戏码看着还真像这么回事儿。”
“别，慕兄高抬我了。这英雄，荀某愧不敢当。”主要是，怕没当成，被顾云暄活剥了。
慕怀远笑笑，“好了，公主，请回吧。”
楚盈睁着疑惑的大眼睛，那神情表示了高度的不信任。荀向遥看着，说了句：“公主殿下，安心去就是，这笔账，他会找顾世子要的。”
“噢。”楚盈回了句，走出了房门。想想那人走时候对她说的话，哼哼。本来还想骂他几句的，看在他帮忙背债的份上，就先放过他吧。
房间里，对话还在继续。
“你见过楼下那人了？”慕怀远斟了两杯酒。
荀向遥端起一杯，“嗯，水很深。”
“怎么说？”
“读书人打扮，练家子。”和慕怀远对视一眼，又道：“自称扬尘，东海人士。”
那人没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这么大张旗鼓，格格不入地出现在醉仙楼，不明来意。
慕怀远继续斟酒，道“倒是有趣的很。”
“何止有趣。东海扬尘，典出葛洪《神仙传·麻姑》，说的是东海变成陆地，扬起灰尘。指的是时势变迁，世事变化很大。”荀向遥推掉慕怀远递来的酒杯。
“你的意思是，他们上门挑衅来了？”慕怀远猛然挺直身板，坐直了身子。
“难说啊。或许是他们挑衅，也或许是别人好意提醒。”荀向遥走到窗户边，望了望远处的天空，又道：“你看这天色真是变换莫测啊，刚才出门的时候还阴云密布的，现在已是艳阳高照了。”
慕怀远心知，“暄”字的意思是太阳温暖，荀向遥的意思是：风雨变幻，静候即是，先等顾云暄回来。他答道：“嗯。”顺带一抽手，拍起桌上的筷子，朝身后的黑影射去。
身后，是他刚才待过的房间。如花女子，一声惊呼后就倒在地上。自作聪明地妄图打听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就是自找死路。
慕怀远也起身，看看一望无垠的天空，但愿，一切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