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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惊弓之鸟09(1/1)

    临淄赢玘所住旅舍

    赢玘跟熊玮等人一道吃罢午饭后,便独自回到了旅舍。躺在床上,嬴玘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想着那盘棋,难道冥冥之中真的一切皆有定数?难道天道真的是一个“五德终始”的循环?如果真是这样,那人又何必尽人事,直接听天命好了。这让他对儒家“尽人事,听天命”的理论产生了怀疑。

    赢玘又想到,难道真是天命选择了秦国?既是天命所选,为何又让世间血流成河?难道真如道家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如果真是这样,所谓的天命所归未必就是件光彩的事,想必商代夏,周代商,也必定如今日秦灭列国一般,都是踩着血泊踏着尸骨完成更迭的。假若每次更迭都是如此,世人将永远走不出杀戮的循环,这就不再是天命,而是世人悲惨的宿命。

    赢玘一直在想这些问题,直到后半夜才睡着,早上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赢玘刚走出房门,迎面就看见墨菊和鲁栱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板上摆弄一件东西。赢玘走进一看,是一只拳头大小的木马,木马屁股上有一处机关,一拍马屁股,就能触发机关,然后木马就会向前跑几步,很是好玩。墨菊玩得不亦乐乎,直夸鲁栱好手艺,鲁栱得了墨菊的夸奖,兴奋地满脸通红。

    原来呀,来临淄的路上,墨菊曾异想天开地说,要是马是木头做的就好了,可以像船一样,不用人伺候吃喝,多省心啊。墨菊只是随口一说,可鲁栱却入了心,他自此日夜苦思冥想,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竟然真的做成了,不过只能当玩具,如若做成真马大小的木马,费工费料不说,也不实用,因为根本跑不起来。不过鲁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师妹墨菊非常喜欢这个小木马。鲁栱将木马送给了墨菊,还答应为木马涂上墨菊喜欢的大红色。

    赢玘也很喜欢这个木马,把玩了良久,墨菊见状就让鲁栱也给赢玘做一个,不过鲁栱却推辞说没时间。赢玘知道鲁栱不情愿,也不勉强,说他只是喜欢,并不打算要。

    三人正说话间,门房走进了后院,说有一群人来拜访燕赵两位公子和众人,已安排在客室等候了。赢玘赶忙去通知两位公子,以及师傅墨圄、公孙阔等人。并跟随众人一道进了客室。

    来访者是韩国和魏国的人,为首的是韩王安的第六子公子姬玦和魏国信陵君的孙子公子魏玱,两人都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

    公元前230年,秦军攻破了韩国都城新郑,俘虏了韩王安,以及几乎所有的王室宗亲和大臣,韩国随即灭亡。公子姬玦当时正在外地巡防,因此得以幸免。姬玦和一些韩国贵族都不甘心亡国,遂暗地里组织力量反抗秦国的统治。公元前226年,姬玦的人马在新郑发动了暴乱,想推翻秦国统治,可暴乱很快就被镇压,姬玦的人马损失惨重。见大势已去,姬玦遂带着些许残兵败将逃到了齐国。跟他同行的有将军冯樟和大夫张柏。

    冯樟是冯亭之后。冯亭曾任上党郡守,长平之战时曾跟赵将廉颇并肩作战,后不幸战死。冯樟是姬玦的亲随,也是新郑暴乱的总指挥,他在暴乱中失去了左臂,所以左边的袖子是空的。张柏是张开地的小儿子,张开地和儿子张平“五世相韩”,张家在韩国可谓贵不可言,因此对于韩国的灭亡,张家人自然也比别的家族更为痛心。张柏暗地里帮助姬玦搞暴动,其侄子张良(张平之子)却在几年后在博浪沙对秦王进行了一次闻名遐迩的行刺,之后还帮刘邦夺了天下。

    信陵君魏无忌是战国四公子之一,因“窃符救赵”而闻名天下,后又带领五国联军大败秦军,使秦军退入函谷关,此后数年再不敢觊觎魏国。可有才的人总难免被人嫉妒,假若嫉妒者是君王,那被嫉妒者就再无出头之日了。魏王因忌惮信陵君的威望,收回了他的兵权,信陵君愤恨不已,从此回了封地,终日在酒色中打发时日,结果没消几年就亡故了。

    十几年后(公元前225年),魏国被秦所灭,信陵君的孙子魏玱因担心被秦所害,便在门客候渊和朱勐的保护下,逃到了齐国。候渊和朱勐便是当年促成信陵君“窃符救赵”大功的侯嬴和朱亥的后人。

    姬玦和魏玱也是同住一馆舍,跟熊玮、姬匡等人的住处相距不远,彼此之间也多有往来。魏玱就是昨日从屈銮口中得知了燕赵两公子已到临淄的消息,今日便特意跟姬玦一道前来拜访。

    众人相互见礼已毕,纷纷落座。随后便谈起了各自的遭遇,国破家亡自然令人心酸,客室内不时传出悲戚之声。很快他们就谈到了眼下的时局,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姬玦有些气闷地说:“我等众人在齐国数年,齐王虽然好生招待,但却始终不肯借兵,助我等复国,也不肯出兵助燕赵楚三国攻秦,如今各国皆亡,齐国独存,强秦旦夕将至,可齐王竟还无动于衷,一味地结好秦国。”说完,在几案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案上的杯盏都震倒了。

    魏玱也附和说:“我等众人曾多次谏言齐王,可齐王却一直不明唇亡齿寒之理,竟一意听从相国后胜的亲秦之策,以至成了今日之局面。”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墨圄初来,未见过齐王,对齐王自然抱有几分期待,他宽慰两人说:“我想今日情境与往日不同,往日齐国有列国作屏障,今日已然独自面对秦国,自然不能再作壁上观,假若齐王还心存祖宗社稷,必当会与秦国奋力一搏,到时我列国就可以趁势举复国大业了。”

    墨圄的一番陈词也激励了公孙阔,公孙阔向来对自己的口才颇有信心,对于说服齐王抗秦这事,他也显得颇有把握。公孙阔自信地说:“如今之局势,就如门口来了强盗,岂有开门揖盗之礼。我想齐王当不至于糊涂至此吧!”

    “这可难说,就怕齐王被秦国吓破了胆,只想着保命,不再顾家了。”姬玦身后的张柏反驳公孙阔道。

    “两军交战,但凡被吓着的,皆是因为强弱悬殊,如孺子对峙壮汉,高下立现。如今齐秦两国皆为大国,齐国不但拥有百万雄兵,国库充实,又兼剿除暴秦乃民心所向之举,此正是齐国扬名天下之时,岂有不战而降之理。”公孙阔自信他的判断不会错,因为他不信天下会有哪个君王会蠢到在如此情景下不战而降。

    “即便交战,四十余年未动兵戈的齐军也难说会是秦军的对手。”姬玦身后的冯樟将军担忧地说。他跟秦军打过多次战,对秦军的勇猛无畏自然很了解,在他看来,齐军就如一群穿着华丽衣服的儒生,而秦军则如一群披着狼皮的胡人,讲道理儒生自然天下无敌,可战场上讲的却是刀枪。

    冯樟的提醒让众人都沉默了,就是不懂军事的人也知道从没动过拳脚的人跟一个练武的行家在一起比试,结果会是怎样。

    赢玘忽然想到之前吕栿说过“打仗可不全靠士兵”的话,这话让他思索了很久,也有了自己的看法。赢玘打破大家的沉默说:“我想战争的胜负不全在士兵,还在于将领,在于朝堂上的君臣,在于天下民心。”赢玘说完这话顿了顿,看了一下大家的反映,大家有的惊讶,有的则冲他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赢玘于是继续说道:“当年田单仅靠即墨一城就打败了燕国大军,恢复了齐国,兵不多,将不广,全在于田单的用兵如神;昔日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所俘,差一点就亡国灭种,可却在二十年后迅速崛起,一举灭了吴国,此全仗勾践与范蠡、文仲等君臣齐心合力;武王伐纣之时,西岐仅有天下一隅,可却能使四方诸侯听命,在牧野之战中让百姓倒戈,一举打败纣王,此乃顺应了民心。我想但凡三者中若能居其一,就可与秦国抗衡,能居其二,则胜秦有望,若能全占其三,则可王天下。”

    “不错,有如此见地,为师没有白教导你。”墨圄冲着赢玘点了点头,脸上欣慰地笑着。墨圄向来严肃,不怎么夸人,赢玘被他一夸自然喜出望外。

    “那依你看齐国现在可居其一,胜算几何?”魏玱急切地问。

    赢玘略加思索后说:“如今齐军战力虽然比不上秦军,可齐国并不缺乏将才,而且列国逃至齐国的将军也不少,还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倘若齐国能加以利用,应当可以弥补齐国将领实战经验不足的短板,或可与秦军一战;齐国的稷下学宫网罗了天下名士,齐国朝堂也是人才济济,倘若君臣一心,一致抗秦,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秦国祸乱中原数十年,天下百姓苦秦久矣,无不盼望齐国能举义旗抗暴秦,倘若齐国能于此时顺应民心,效法齐桓公‘兴灭国,继绝世’,定当一举成为天下霸主,统领诸侯。”

    “说得好!”乐靳为赢玘的话大声叫好,周围的人也一阵附和。赢玘不免红了脸,旁边墨菊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对她来说,别人夸奖她的师兄比夸奖她本人还让她高兴。鲁栱则沉着脸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乐靳亢奋地表态说:“我正想跟秦军打一仗呢,只要齐王给我兵,我立马上战场,死而无怨。”

    “我们跟齐王要了好几年兵了,可一兵一卒也没要到。”姬玦恨恨地说。

    “希望这次能与以往不同吧。”魏玱期待地说。

    墨圄最后总结说:“其实齐国现在有的只是民心,其它两样还需看齐王如何抉择,我们大家现在要做的就是劝说齐王抗秦,只有这样才能保存齐国,进而恢复我列国。”

    “说得对!”大家一致认同。似乎齐王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也是整个中原最后的希望。只是这个最后的希望还不知何时才能接见他们一行人。

    众人聊了很久,还一道吃了午饭,直到黄昏时分,姬玦和魏玱等人才告辞离去,墨圄等人将他们送至大门口。赢玘望着冯樟左肩耷拉着的空袖子发了一会呆,再华丽宽大的衣袖,里面少了骨架,也只是一块随风飘摆的布罢了。

    本回结语:

    烽火永不熄,争霸君王戏。离乱惊弓鸟,不死救国心。

    萧萧荒冢柳,瑟瑟寒中舞。纵使多娇娆,终究难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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