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京妃不觉有些慌张。
芍药走出来跪下，道：“奴婢是明妃娘娘身边的侍女芍药。今日奴婢去内务府拿月例时，看见平儿姐姐和京妃娘娘、燕春姐姐在一道。京妃娘娘手中拿着一尊送子观音像，燕春姐姐有意挡着，不叫平儿姐姐看见。奴婢心生疑惑，虽见平儿姐姐神色有些着急，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了一会儿就去内务府。后来绾嫔小主来赠贺礼给娘娘，奴婢一眼认出这就是京妃娘娘手中的送子观音像。”
她顿了顿又道：“奴婢当时就起了疑。眼下京妃娘娘疑心绾嫔小主，奴婢倒有几句话要问京妃娘娘。”
芍药是明妃身边得脸的奴婢，京妃再霸道也只能应下。芍药遂道：“京妃娘娘脱口便说出送子观音是某位妃嫔送的，可见京妃娘娘早就知道绾嫔小主赠予我们娘娘送子观音的事情了。那么京妃娘娘还怎么说明您并未赏玩过送子观音像？”
京妃一时语塞，须臾道：“本宫记得从前……从前明妃……殿中似乎也没有什么送子观音，今日陡然出现了，心中不免有些疑虑……”
芍药闻言笑道：“娘娘已经一年有余不来我们熙元殿了，哪里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荣贵嫔素日得了京妃的好处，遂辩解道：“是嫔妾告知京妃娘娘的，京妃娘娘不来殿中也自然能知道得清楚了。”
荣贵嫔也是太急了。荣贵嫔近几月一直病着，如今还是没有痊愈，至少半年没有去其他妃嫔宫中了。芍药也只是落落大方以同样的理由回敬了荣贵嫔。
姜婕妤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屈膝道：“臣妾知晓绾嫔妹妹素日侍奉太后恭敬小心，应当也不会做出这等子事的。”
冉贵嫔却慢悠悠道：“再怎么恭敬小心也是在太后面前的，太后可不会危及到咱们绾嫔妹妹的争宠之路。”
情势很是不对劲，我心中暗暗有些着急。绘颦，绘颦，你怎么还没有来？
一直端坐在旁的怜城起身道：“皇上请听臣妾一言。既然京妃娘娘在路上赏玩过送子观音，那么也就不一定是绾嫔下的麝香了。太后凤体愈加康健，其中绾嫔细心照拂占了大半的功劳，也是不会做出如此之事的。”
潇看看怜城，眼底的怀疑消去了大半。到底，他还是肯听怜城一言的。
一时无语。
是时，绘颦缓步走进来，跪下道：“奴婢给皇上请安。方才皇上疑心小主，奴婢特地去慎刑司请来了一位证人，来证明京妃娘娘的确在从前都有陷害别的妃嫔之心。”
京妃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平静。想来她也是不相信黛鸢居然还可以活到今天的。她还是失算了。
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的黛鸢慢慢走进来跪下，道：“奴婢……慎刑司黛鸢，给皇上请安，望皇上龙体安康。”遂转向脸色煞白的京妃，道：“奴婢时常念及娘娘，总是记起先前奴婢为娘娘贴身侍婢的事情。当时娘娘告诉奴婢，若奴婢肯在蜜栾香里下麝香让娘娘小产博得皇上的怜爱，娘娘就保奴婢一生平安，恐怕还能让奴婢飞上枝头，变成低位分的宫嫔。可是娘娘出事之后竟然直接把奴婢送入慎刑司，娘娘却是夺得了皇上垂怜。还好奴婢没有死，不然这些事实就没有人再能揭露了。”
潇一看到京妃惊慌甚至恐惧的眼神，就知道黛鸢说的全都是实话了。他阴沉着脸，道：“继续说下去。”
黛鸢磕了个头，道：“是。在此之前，奴婢清晰地记得全妃娘娘被毒死时的情形。当时娘娘半夜到全妃娘娘的宫中，假扮成侍女，带着奴婢，在全妃娘娘的汤药里下了毒。因为没有证人，皇上最终被娘娘蒙蔽，相信全妃娘娘是自尽而死。”
全妃，在我还未入宫之前就以去世。当时也曾是宠冠六宫的得意女子，只被当做无法承受皇恩，遂自尽而死的奇女子，皆言“红颜薄命”。
几个胆小的妃嫔早早被这故事骇破了胆，程采女已然晕了过去。秀姚见状忙以安胎为由，向潇申请回宫休息。潇此时早已顾不得其他，吩咐了太医把程采女带回宫中，又允了秀姚回安乐阁休息。
黛鸢继续道：“孝和夫人曾经有孕，娘娘也是带着奴婢，偷偷地在孝和夫人的汇隆香里下了和后来蜜栾香里麝香一般的麝香，致使孝和夫人小产。虽然后来还是有了皇长子宜嘉，但若不是娘娘，孝和夫人如今可能已经儿女双全。”
见京妃已经快要晕过去了，黛鸢才停了一会儿，道：“诸如此类恶毒的事还有许多，奴婢若一件一件地说也觉得难以启齿。皇上已经知道京妃娘娘的丑恶行径，想必奴婢也无须再多说了。”
潇黑着脸，忿忿地瞪着京妃，一字一顿道：“这就是说，若不是你，全妃不会死；若不是你，孝和夫人并不会小产，朕可能也多了一位可爱的皇子抑或是公主！你这个毒妇！眼下你竟敢诬陷绾嫔——你竟敢！”
京妃瘫倒在地，已然晕了过去。
潇大怒，道：“把这个毒妇带下去！废去位分，打入慎刑司服役，代替黛鸢！元氏一族，年十四以上者全部处死，十四以下入宫为奴！朕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毒妇！”
明妃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皇上，若不是绘颦机智，恐怕元氏还要继续祸害后宫。若不是绾嫔**得好，绘颦也不会如此聪颖。何况黛鸢这些年一直被冤枉也受苦了，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赐给绾嫔吧。”
潇闻言，平复了心情，道：“绾嫔……很好。今日便就由绾嫔侍寝，赏袭月轩上下宫人半年俸禄，把黛鸢赐给绾嫔服侍。明妃很是明礼，也赏熙元殿上下两月俸禄。方才为绾嫔作证的芍药……封为侧八品小伶。朕记得，你是……姓乔的。”
乔小伶闻言愣了半晌，方跪下谢恩。
如此好的结局，嘴角不觉勾起微笑。今晚，恐怕就是我侍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