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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朝歌 著

    那日风很大,容貌威严的帝王易云深穿着五蟒黄袍,头戴冲天冠,坐在台上笑的却温文儒雅。

    珠玑手指扣紧了衣袖朝他走近。台上的帝王易云深笑意更深。风吹动着华丽的凤袍,头上坠满珍珠宝石的凤冠如天籁之音叮当作响。

    仪官读册毕,行礼叩拜:“臣妾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汉十五年,新帝践祚,迎娶两朝丞相长女珠玑,封皇后。

    易云深偶尔也来她的凤仪殿过夜,朝政繁忙,天未亮便去上朝,珠玑看到的都是他不肯为她滞留一刻的身影,他看她时依旧满带宠幸,眸子深处带着丝丝疏离。

    皇家真情本就薄,嫁进后宫便意味着要忍受寂寞。

    一叶知深秋,看着渐渐落地叶子,秋意越来越浓,珠玑在为一个月后选秀大典做准备。

    易云深许久都没不来她这里了她也不再不刻意的等,躺在软榻上翻看着几本古籍,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间,她总感觉有人在注视着她,眼神温柔似水,一丝若有若无的体香萦绕着她的心怀,醒来却又惆怅若失, 如此便过去了一月。

    大典上珠玑按部就班的勾了几个必选的权贵之女,又勾了几个容貌端丽的小姐,便将名册丢给了李公公,让李公公给秀女们安排食宿。

    可是易云深皇驾突然亲临她的凤仪殿,他饶有兴趣亲手勾了几个秀女的名字,温言安抚了珠玑便回了武英殿议事。

    台下跪着的秀女们偷偷瞄眼瞅着眼前皇帝离去的背影,纷纷面露憧憬,这有何尝不是自己开始见皇上的心态。

    珠玑看了看皇帝新勾的秀女名字在百官中地位极高的程侍郎的女儿的名下顿得很深。

    几日之后,果然不出珠玑所料,程侍郎之女程云芙几乎夜夜宠幸,她的风头盖过了当年的自己连晋四级,被封懿妃。

    易云深来凤仪殿的日子更少了,每月来到凤仪殿宿几夜,总是在天未亮时便回武英殿批改章程了,宫人们各有各的看法,谣言满天飞,让后宫的势力更加的扑朔迷离,有人认为懿妃得势,珠玑一笑了之。

    2

    这日珠玑起得晚,院里的菊花也开得正当时,极美,便一时兴起不施粉黛来到院里将开的最艳的花一朵朵地剪下,细细地将花研磨,制成胭脂。刚要下笔画眉,一只修长的手便从身后伸了出来,抽过她手上的眉笔。

    珠玑下意识转头心里一惊,易云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正拿着眉笔静静地端详她的脸庞。

    珠玑还未来得及行礼,易云深便伸手扶住了她的肩道:“……为皇后画眉,朕怎能不在。”说罢倾下身来抚上了她的脸庞。

    珠玑顿时愣住了,易云深他从未对她做过这等闺房乐事。珠玑动也不敢动的隐隐间只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竹香,易云深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的面颊顿时染上了一层绯红娇羞可人,任君采撷。

    画好眉,易云深又左右观赏一番,放下眉笔,端起桌上新制的胭脂细细的嗅了嗅:“夫人制的胭脂,好香。”一抬头,笑着对上了珠玑的娇美明眸。

    易云深不知何时遣退了宫人,诺大的凤仪殿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珠玑有些恍惚的看着他,易云深从未对她微笑过,平日里那张脸是在笑明眼人却看得出来他内心的冷漠,此刻的笑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似是有着千万般爱怜。

    他的眼里仿佛藏着如泉水翻涌的情感,执起了她的手贴在脸上轻唤她的小名:“珠儿……”

    珠玑更是惊愕,不自觉的道:“陛下你……”

    忽而他听到她的话犹如九天惊雷一般,他收回了手,起身欲走却又停下来背对着她丢下一句:“你好生休息。”便急急的离开了。

    3

    珠玑手捧着书躺在躺椅上心乱如麻,那日的易云深十分反常,他又是从何知道她的小名?他也从未为她画过眉,却像练习过无数遍一般熟练。

    想得烦了,索性将书一放,唤人为她披了衣,到御花园散步。

    在御花园边走边看着些花卉,珠玑突然头一晕身子一软被人扛起来,混乱中她在腾空而起和太监宫女此时慌乱的喊声搅和在一起。

    大风灌入她的衣袍将她吹醒,她浑身软绵绵的,只勉强动得了几根手指,一黑衣蒙面人将她扛在肩上,身法鬼魅般在半空中穿梭,周围一片迷雾,分辨不清周围景物看得她头更晕,过了一会儿眼前突然清晰起来,一片竹林旁分散着几座竹楼,竹楼背后倚着山,山上留下的水流如银丝带一般流入竹楼旁的水车。

    黑衣人架着她进了其中一座,上了楼。

    珠玑看他要将她带进房间陡地出了一身冷汗,使了浑身的劲勉强勾住门边,脸色惨白,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黑衣人惊愕的看她一眼,一把扯下包在头上的头巾,露出一张秀丽的小脸,憋屈的皱着鼻子:“看,我是女子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珠玑心微微落了地,无力的垂下了手,再度昏了过去。

    昏迷间她隐约听见一番嘈杂的争吵声,和摔东西的声响,脚步声越来越大,但到了她的房门前却又退了回去,偶尔可以感觉到一条热毛巾在轻轻地为她擦拭着脸。

    珠玑清醒过来时是日落时分,一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打量了四周,这是一间简朴整洁卧房,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睡着了的宽肩白衣男子,夕阳斜斜地照在他的身上,珠玑的手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

    男子似是感应到了她已醒来,肩头动了动抬起了头,珠玑一愣男子竟然长得这般丰神俊秀却也不识此人。

    珠玑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怒火,登徒子!

    还未等他开口她便牟足了劲地往他身上撞,他吃惊的被她撞的侧开半边身子,她趁机拔腿就往门外冲。

    4

    吃力地跑下楼,额上又渗出了汗水,还没跑出几步手脚便不听控制栽倒在地。

    将她撸来的少女一脚踩在了她的裙裾上,身后是急急跑下楼的墨渊。

    少女不屑的将脸撇过了一边去:“师父叫你学武你不听,叫一个女子撞得这么狼狈,现在后悔了吧!”

    男子皱了皱眉头,看了她一眼,径直走过去将珠玑拦腰抱起。

    珠玑大惊,无论如何挣扎,在他怀中都像个小猫似的挣扎不开。男子看了她一眼,文雅外表的他说出的话却分外气人:“不用挣扎了,你现在的力气连连看门的小狗都不如,你还是好好呆在房间里养精蓄锐吧。”

    珠玑气结,咬牙哼了一声。

    男子将她放在床上后,自衣柜中取出一套女装,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珠玑听到脚步声,循声看去,瞪大了眼睛,只见少女拿玩具似的一手提了个一人宽装满热水的木桶,一手端了不知名的药草香料。

    少女将木桶放在地上,桶里的水纹丝未动,少女并不理会珠玑的表情,她边将药草洒在桶里拨了拨桶里的热水边对她:“我是殷先生的弟子玄莺,刚才那个人是我师兄墨渊,你不用跑了,我师兄虽然不会武功,但擅长奇门遁甲的阵法,四周已布下了阵法,一般人轻易进不来也出不去。”说罢便拉上了门走了出去。

    珠玑暗自寻思,殷先生?哪个殷先生?他们到底想得到什么?现在皇上应该正在找她,且先调理好身体,才有机会逃出去。

    夜里玄莺给她送饭,将饭菜布好,却不走,一手托着头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吃完饭,才开门见山道:“一般人的体质是支撑不了我将你捉来时施的散粉的,但你不过两个时辰就醒来了还能跑,今日用药浴给你洗澡就是要试你身上是否有我要的东西。”

    玄莺仰起小脸看着她迷茫的神色:“你放心,只要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自会保你周全.,”

    “你要什么?”

    玄莺璀璨一笑:“我要,你左手筋脉上的第一股血。”

    5

    在玄山里修养了好几日,身体渐渐的恢复了过来,这对兄妹也没有刻意限制她的自由。

    珠玑暗中探过很多次,每回一出院门,周身便被白雾包裹,再一转便又回到了院中,只得暗自沮丧。

    他们都对她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日墨渊极少出门,偶尔见到他多是来查看她的身体。玄莺倒是面上很开心地进进出出,似在准备着什么。

    珠玑心里更是不安,自她说要她的筋血她就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她总觉得玄莺眼中有一股狂热,似在期待着什么。

    竹楼小筑的安静得吓人,无论是夜里还是白天,一丝风都没有,鸟儿飞过都是远远地避开这里。

    这夜珠玑刚要睡下,眼前一花,墨渊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上前抓住她的手说了一声:“走!”

    不等她回答就带着她往院外奔去,刚穿出院门,原本怎么也出不去的迷雾,开阔了,变成了一片树林。

    墨渊拉着她拨开挡路的树丛,珠玑甩开他的手:“你要带我去哪?”

    墨渊背着她,清理杂草:“带你回皇宫,师妹已经入了魔,她不一定会保你周全。”

    珠玑皱眉:“我又如何相信你?”

    墨渊看也不看她,继续清理杂草:“师妹已被我连日布下的阵法困住,不知何时会冲破阵法,你也可以不相信我,然后一个人留在这里送死。”

    珠玑沉吟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你们又到底想要我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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