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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兮倩自杀(1/2)

    丁兮倩到新的单位报到后,分得一间单身公寓,不到十个平方,但总算是有个自己的窝了。她很兴奋,第一次,她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她可以在这里哭,在这里笑,在这里做任何私密的事情。

    宋其才陪着她各种采购,忙前忙后地帮她铺床,打扫,修理公共卫生间的水龙头,整整一天马不停蹄的。楼道里的大妈说:“小姑娘,你男朋友可真勤快啊,你有福气哦。”宋其才笑笑,不解释,他倒是希望自己被别人误解呢。丁兮倩也笑笑,不解释,算了,以后大家就会知道的。

    巧的是,李若云也在其州市出版社工作。三人周末时,经常聚在一起,此时,三人都是单身,过着快乐似神仙的日子。丁兮倩总想制造机会,让宋其才和李若云在一起,但两人始终一点感觉都没有。

    李若云怪她:“丁兮倩,有你这样的吗,宋其才一副榆木疙瘩样,我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好不好?“

    宋其才也怪她:“兮倩,你的闺蜜可不像你这么温柔,那脾气比辣椒还火爆,还是找能消受得起她的人吧。“

    丁兮倩只能作罢,唉,姻缘这东西,怪,谁也说不清。

    陈方生去美国已经一年多了,电话很少,他们俩约好一个固定的时间打电话,如果方生要打来的话,就在那时候去接。他总是说越洋电话太贵了,根本打不起,每次基本都是寥寥几句,报个平安就挂断了。他在美国过的有多么不容易,唉,但愿日子快点过,再过两年就能回来了。兮倩担心着。

    丁兮倩日盼夜盼,掰着指头算日子,每过一天就划掉一天,给自己更多的希望。谁知,盼来盼去,谁也不知道,盼来的竟然是陈方生要和她分手的消息。

    那天中午十二点,丁兮倩算好了美国时间应该是陈方生在美国刚吃完晚饭不久,她到公用电话亭去打电话。她很是担心,前段时间刚看了一部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那些留学生的日子过得可不容易啊,她想对方生说,如果实在艰难,就提前回国吧,怎么着也可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的。不过,前不久,方生说他那边发展不错,听声音相当兴奋,但不知道为什么话没说完就断掉了。

    兮倩在电话边等了一会,从美国的越洋电话打过来了。

    “喂。“电话那端传来陈方生的声音,很低沉,很疲惫,几乎都不像他的声音了。

    “喂,方生,你还好吗?“丁兮倩急切地问道。听到那样的声音,她很担心,远隔千山万水,她丝毫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就像茫茫大海上看不到一星灯光。

    “我还好。“陈方生犹豫了一会,低声说着。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吗,我好想你,也好担心你。“

    “我暂时回不来。“

    “那,那我可以抽空去看看你吗?“丁兮倩问。

    “不,不,你别来。“陈方生赶紧说着。似乎生怕丁兮倩会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方生,你怎么了,没事吧?“丁兮倩以及越来越担心了,这语气貌似有点不对劲。

    “方生,你早点回来,国内也挺好的,我们也可以早点结婚。“丁兮倩第一次说出结婚这个词,是的,从他们第一次拥抱接吻开始,她就打定主意,这辈子,她就跟定他了,风里雨里,只要有他在,什么也不怕。

    “兮倩。。。“陈方生似乎欲言又止。”兮倩,我,不能和你结婚。“

    “什么?“丁兮倩有点不相信,这不像是陈方生说的话,他们曾经幻想过多少次两个人组建一个家庭,生一个孩子,幻想着孩子在眼前跑来跑去。

    “兮倩,我们,分手吧。“陈方生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电话那端听到他的哭泣声。

    “方生,你开什么玩笑?“丁兮倩瞪大了眼睛,脑袋轰地一下,像被拳击手重击一拳。

    “兮倩,我们分手吧。原谅我,我是迫不得已的。“陈方生在那端似乎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

    “为什么,你跟我开玩笑是不是,方生?“丁兮倩完全不能相信这种说法,前几分钟还在憧憬着方生回国后的日子,这从山尖到谷底的感觉太快太快了,她没办法适应。

    “兮倩,什么也不说了,我只希望你幸福,对不起,一辈子也不要原谅我。“说完,电话挂断了。

    丁兮倩疯狂地回拨过去,一遍又一遍,可对方要么是无法接通,要么是无人接听。她垂下电话,任里面急剧地发出一阵“嘟嘟“的忙音,慢慢地滑坐在电话亭凉冰冰的地面上。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哦,是方生,他说要和我分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可是,他再没接我的电话啊,他刚才好像哭了,他好像哭的很伤心。他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再次拨通了电话,她期盼着奇迹发生,方生他只是想和我开个玩笑,马上他就会接通电话,笑嘻嘻地告诉我说:“吓着了吧,哈哈,亲爱的,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和你分手呢。“可是,电话依然没有接通。

    他是被挟持了吗,他是穷困潦倒吗,还是,他爱上了别人?丁兮倩从电话亭里跌跌撞撞地出来,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上。他真的要和我分手,他都不接我的电话了,他不是在开玩笑。。。她这时才觉得心一阵剧烈地刺痛,像是被突然剜掉了一样,全空了,什么都没了。

    她想站起来走,但是没有任何力气,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怎么走回宿舍的,她已经不知道了。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没有任何意识的走回去,开门,关门,躺在床上。

    现在,回到宿舍了,我一个人的宿舍,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我可以哭了,可是,我怎么没有眼泪,方生,方生他怎么了,他怎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真的要和我分手,可是,我怎么办,我只有他啊。爸爸他早已经走了,他把我交给方生,他就安心地走了,方生,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啊?我怎么办啊,没有爸爸,没有你,这个世界上,我又是一个人了。不,不,我要去找你们,我要去美国找你,可是,你在哪里,你都彻底地不理我了啊。那我去找爸爸,去找妈妈,我从来没见过的妈妈,我终于可以见到她了。。。方生,你好狠心啊,你怎么这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下,丢我在一座荒岛上面,你不知道我会活不下去吗。。。

    丁兮倩终于流出眼泪了,从开始的嘤嘤哭泣,到后面越来越大声,放声痛哭,哭吧,哭吧,反正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哭它个天昏地暗也不会打扰到谁。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哭,他也不会再回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那张脸,我再也摸不到了,他的手,再也不会把我搂在怀里了,他再也不会悄悄地往我的抽屉里放东西了,他再也不会偷偷地给我买新鞋了。。。房间里到处都是方生的影子,鞋是和他一起买的,桌上的书是一起到书店选的,写字的笔是方生在她生日时送的。。。每一个物品里都有一段回忆,每一段回忆里都有一种情绪,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与他相关的啊。

    丁兮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动,从自己出生开始回忆起,点点滴滴都似乎在心头,那一次在悬崖边差点摔下去,那一次被何国新差一点奸污,那一次被家教的女主人羞辱,那一次爸爸他不声不响地走了。。。我这一生,何其悲惨啊。可是,方生他来拯救我了啊,他爱我,宠我,给我惊喜,我一次次地被他感动,我只有他啊,现在,他不要我了。。。

    外面,天已经擦黑了,走廊里各种锅碗瓢盆的声音响起,大家在做晚饭了,他们在笑,在谈论饭菜好不好吃,没有人知道我,没有人在乎我。她眩晕着,感觉自己是睡在大海上,周围全是水啊,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外面已经很安静了,哦,大家吃完晚饭了,已经去睡觉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们会去聚会,会去上班,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笑,没有人知道我,没有人在乎我一个人在这里,明天的太阳太刺眼了,我不想见到,我只想躲在黑暗里,我要去见爸爸,去见妈妈。。。

    她行尸走肉一般地从床头坐起来,走到穿衣镜前。屋子里很黑,她一直没有开灯,她不敢开灯,怕看到自己。外面有月光照进来,模模糊糊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形容猥琐,面如死灰,衣服皱皱巴巴,脚上光光的。

    她走到书桌前,摸索出一把刀片,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想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再也没有勇气去重新开始了,一个人的路太难走太难走了啊。

    她把刀片放到自己的手腕处,稍微用劲压下去,她似乎听到了皮肉被割开的“嘶“的一声,没有任何疼痛,”滴答,滴答“,血开始往下滴,这种滴答声听着好美妙啊,像在唱歌一样。我太累了,太困了,想睡一会。

    “砰砰砰“外面有敲门声,”砰砰砰“,”砰砰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是方生吗,不是,他都不要我了,他再也不会来看我了,是爸爸吗,不是不是,爸爸早就已经走了。

    “兮倩,兮倩,你在吗?“哦,是其才,他还在想着我,可是,他不是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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