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第三年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跑到周立煌的寝室里。”
“在那时候进修班的教习已经渐渐意识到我没法子修行,我基本上处于放养状态。而且那时我懂得隐藏自己的力量——这些都拜荒原生活所赐——他们都认为我只是个身体素质稍强些的妖族罢了。”
“我把周立煌控制住,打断了他的两条腿。”
鸳鸯姐吹了个口哨:“行啊小燕儿。”
李清焰对她点头笑笑:“周立煌看到了我,第二天去报告老师。但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相信,我,这么一个废物,能控制住一个中六级修士且让他叫都叫不出来,而且在打断他的腿之后毫发无伤。”
“调查了我一阵子,没什么结果。”
“周立煌的腿被接上了,四天就基本长好。他对我说等他痊愈了,非得要我的命。所以在第五天的时候我跑到他的寝室里,又把他的腿打断了。”
李成似乎想要大笑,但忍住了。倒是吕不休代他大笑起来。
严肃生似乎对这个故事开始感兴趣:“然后呢?”
“他还说是我。但我交的朋友派上用场——他们为我作证。周立煌的蠢就在于太在意自己的感受,而我结交的那些朋友,也都不大喜欢他。他们乐意看我这么干——好比人乐意看斗狗。”
“所以这一次,我还是没什么事。周立煌不敢告诉家里,而校方认为可能是他与别的同学结怨。而且打断他的腿的那个人不大在意校方可能的惩罚……他们认为或许是另一位权贵之子。”
“权贵们的孩子打架,打到这种程度,不是校方能解决的。该是两个家族的事。所以第二次调查比第一次还敷衍——校方想要拖到他们自己解决问题。”
“然后再过四天,我又把他的腿打断了一次。这是第三次。还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大概每次间隔四五天,好叫他的腿一直长不起来。”
“就这样,周立煌养成一个看见我会想哭的毛病。他就不再敢看我了,我也以为这么一来该是没事了。可再过上六个月,就出了档案上的这个意外,我被踢出局。”李清焰说,“一直没弄清楚是谁做的,但毫无疑问是周立煌。之后我尽量低调做人,好不叫他找着我。好在北山够大,他也的确没再找到我——直到前天在检查站碰见他。”
“老严,现在你想想看。这样的我,会不会为特情局卖命。即便我想,特情局会不会收——林启云是林小曼的老子,林小曼迷恋一个妖族,而他又把这个妖族收到自己麾下?”
李清焰冷冷一笑:“或者有个更简单的办法,直接问周立煌,叫他来和我面谈。我来问问他,从哪儿知道我是特情局的人的。”
这一次李成没说话,吕不休在三人身后一个劲儿地朝李清焰竖大拇指。
严肃生沉默一会儿:“周立煌……的确没有明确指出你是特情局的人。清焰,你说的这种可能的确存在——因为从前的事,他透露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打算除掉你。”
李成一瞪眼:“这些事儿他从前不说,到现在才说——谁知道是什么鬼心思?”
李清焰笑了笑:“因为这些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它叫我想起自己从前的时候——从荒原上来,兽性未褪。心里满是压抑与愤怒,藏着阴沉的念头。成哥可能把这些东西看做宝贝,可我讨厌它们。当然,不指望你能理解。”
“你!!”
严肃生一摆手:“好了。清焰,你得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李清焰平静地点头,直视他:“该说我都说了。老严,信不信我,就是你的事了。”
严肃生转了身,走出门。吕不休瞪起眼睛:“老严,老严?这还能有什么问题?老严?”
又转脸对李清焰说:“焰哥你别急,他妈的,这事儿能——”
李成冷笑着拉上铁门,将他的声音隔绝。
严肃生在长且阴冷的过道里不疾不徐地走,吕不休追上他:“老严?就还关着?焰哥他——”
严肃生停下来,和蔼地看他:“不休,别急。去给清焰弄点吃的。部长今天在咱们这儿。叫清焰再待一会儿是给部长一个交代——我现在去找部长谈,清焰的事你放心。”
吕不休当即大喜:“早他妈知道谁都能不信焰哥就老严你不会!好嘞我这就去!!”
他喜孜孜越过严肃生,跑开了。李成在他身后瞪起眼:“你不会真信那小子吧!?”
严肃生也看他和鸳鸯姐:“李成,你们两个刚到城里,最好低调些。荒原上的事情我需要你们的意见,城里的事情你们也需要我的意见。暂且安心。”
说了这话他走到地道出口,踩着生锈的铁梯上去了。
李成愣了一会儿,看身边的七彩女孩儿:“这话什么意思?”
鸳鸯姐想了想,皱眉:“我猜意思是……小燕儿在这没事儿了。成哥,我劝你别冲动,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咱们和小燕儿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严肃生既然信他……我们就再忍忍。总有一天,咱们的仇都能报。”
李成沉默一会儿,喘着粗气往过道那头的铁门看了看。
“妈的。那就让他再快活几天。”
而铁门之内,李清焰伸手在耳朵里掏了掏。
耳中有细微的声音——通过一个很久以前就被刻印在内耳道的微小阵法。
他听了一会儿,低声说:“再等等。严肃生对我的话该是信了一半,现在在犹豫。给他点时间。等到十五分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