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乌鸡国太子大闹朝堂,原来这太子知道唐僧今日前来降妖,做好了两手准备,早已经悄然间把自己的一千心腹埋伏进了宫中,只待自己一声令下,便能冲进金銮殿,本里太子这人马是准备用来降妖的,可是谁知道那老国王死而复生,又回到了乌鸡国,更何况他吃了金丹,恐怕要比太子活得时间还要长久呢,太子哪里能够等的了。
太子此时候万念俱灰,心坠冰窟,可是旁边却有那太子的谋士过来说道:“不知道殿下还想不想当那皇帝?”太子一愣,问道:“如今我父王回来,我想当如何,不想当有如何。”谋士道:“若是太子不想当皇帝,那便好办,老老实实把我们散了,在那东宫里待上几十年,自然荣华富贵,安乐一生。”太子问道:“我若是相当呢。”那谋士凑到太子耳边低声说道:“若是殿下想当皇帝,今日便是那最好的一个机会,殿下可从那死士中选出一人,叫他刺杀国王,那国王刚刚回来,身边一无亲信,二无侍卫,必然一击得手,之后殿下便叫我们兵卒进来,将百官制住,叫那死士随便指认,把那些不听话的官员皆尽当做刺客的同伙一齐杀了,那时候满朝上下,殿下一来有了捉拿刺客的功劳,二来也镇住了那文武百官,登基坐殿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太子听了勃然大怒,道:“你这混账,岂不是叫我去谋杀亲父,天理不容?”那谋士早就把太子的性子摸的透了,此时哪里害怕,假意说道:“殿下若是觉得我说的有什么不当之处,大可以把我杀了,可是若太子失了今日机会,叫那国王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再想要杀他可就难了。”
这世上,到底是利益熏心,凡人都有一个贪字,那太子原本没有那个胆子,可被属下这一撺掇,顿时便生出了那逆天的念头,于是这才按照那谋士的建议,当真把那老国王杀了,又把其中的官员清理了一遍,也亏的那唐僧身边有八戒沙僧护卫,已经展露了神威,无人敢上前招惹,否则恐怕连那唐僧都要抓起来遭了毒手。
金殿大乱,一片血光,被杀之人何止数十,金殿之前血流成河,慢是哀嚎,此时见有那亲近太子的将领,为了表一表自己的忠心,早就上前请命,带领兵马,出了王城,奔向那被杀官员的府宅,砸开了大门,把那亲眷家属,一个个都抓了起来,但有反抗,格杀勿论,整个都城都陷入了动荡。
那文殊菩萨,哪里料到能有这样一个局面,那王城里怨气冲天,直逼文殊的护体金光,吓得文殊哪里还敢多说什么,急忙坐了自己的青毛狮子,一朵祥云回自己的五台山去了。
那悟空见了,急忙降落云头,看唐僧虽然被八戒沙僧护在中央,可终究这里兵荒马乱,不是久留之地,这人间的争斗之事,也不是唐僧自己能够解决,便也保着唐僧,找到了白龙马,趁乱出了乌鸡国城。
待到出了城门,早见那偌大繁华的都城里,黑焰滚滚,哭喊声一片,那唐僧忍不住问道:“都说那人间帝王好,可若是做了帝王,黄昏不睡,五鼓不眠,听有边报,心神不安;见有灾荒,忧愁无奈,有什么好的?”悟空笑道:“师父,你想错了,我们都寿元无穷,有神仙手段,飞天入地,无所不能,金钱美食,想要便有,自然不会稀罕那凡人皇位,便是稀罕,做他几十年的皇帝也就够了,可是那凡人出生,便要耕息劳作,一日不勤,便要忍饥挨饿,可若是当上了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更掌握生杀大权,自然能动人心。”
唐僧道:“可是这乌鸡国之乱,乃是因我而起,咱们怎么能就此走了。”八戒道:“师父,你难道还看不明白,那国王被刺,便是那太子手段,那太子是要借此自己当皇帝呢,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还怎么好继续掺和。”唐僧听了,却是大惊道:“那太子这亲不是谋杀亲父,与那禽兽何异?”悟空笑道:“师父,你这才是大惊小怪了,那三界之中,这等事情数也数不过来,只是你未曾见过罢了。”唐僧道:“那太子如此,却能够登基即位,当上皇帝,难道真是天道不正吗?”悟空笑道:“师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心起来,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太子做出如此忤逆不道的事情,定也没有那什么好的下场。”唐僧听了,心中这才宽慰一些,四人寻着道路,再向西去了。
唐僧师徒们离了乌鸡国,夜住晓行,走了将半月有余,此时又到了那初冬的时候,忽又见一座高山,真个是摩天碍日,直插云霄,唐僧在马上看的心惊,急忙兜住缰绳,悟空见了,问道:“师父有何吩咐,怎么在此停步不前?”唐僧道:“你看前面又有大山峻岭,须要仔细堤防,恐又有邪物来抓我。”悟空笑道:“师父也太小心了,从那长安出来,师父见过的妖怪哪里少了,所谓见多不怪,师父只管走路,莫再多心,老孙自有防护。”那唐僧想了,也是这样,想那妖怪吃人,乃是天经地义,可是自己连那父子相残都见了,还怕什么妖魔鬼怪,于是放开了心怀,加鞭策马,奔至山岩。
师徒们正在行走,只见那山凹里有一朵红云,突然升起,直冒到九霄空内,结聚了一团火气,悟空远远的望见,大吃一惊,急忙把唐僧推下马来,护在了身后,叫道:“兄弟们,不要走了,有妖怪来了。”慌得个八戒急掣钉钯,沙僧忙轮宝杖,把唐僧围护在当中,四下戒备,不敢放松。
原来那红光里,当真是个魔王,这魔王,却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成精,也不是什么修士误入歧途,却是神仙之种,生而为仙,此时候也有三百岁的年纪,却长了一个孩童的身体,孩童的脾气,天生的法力高强,尤其能够用的一手三味真火,能烧遍世间万物,最是厉害,因此得了一个名字叫做红孩儿,只因在家呆的不自在了,便出来寻了这么一个高山峻岭,占住为王。
这红孩儿虽然是名为魔王,但是与一般的妖精也是不同,他本就是神仙,神通也高,手段更强,来当大王只为图一个新鲜,找一个乐子,叫那狮子老虎吃素,飞禽大鸟走路,土地山神给他打水做饭,只是这样,几年的时间也玩的腻了,最近那红孩儿闻得人讲,东土有一个唐僧往西天取经,乃是金蝉长老转生,十世修行的好人。有人吃他一块肉,延生长寿,与天地同休,红孩儿听了心中欢喜,他倒不是贪婪那唐僧肉如何,只是他从来只知道那肉吃了可以解饿,却从来不知道那肉吃了还能成仙,故此好奇的很,便专门在此等候唐僧经过,非要吃一口唐僧的肉尝尝不行。
那红孩儿每日在山间等候,突然看到那东边天上一朵祥云飘来,便知道是那唐僧到了,他升在半空里刚要看一个究竟,却见那唐僧的三个徒弟,把唐僧围护在马上,各各准备,牢牢把唐僧护住。红孩儿夸赞不尽道:“那骑了马的便是唐僧了,只是那唐僧,却怎么被三个丑和尚护持住了,一个个伸拳敛袖,各执兵器,似乎要与人打的一般,看上去手段不错,是了,自己刚才飞到半空的时候没有遮掩气息,不知是那个有眼力的,想应认得我了,似此模样,那唐僧的肉实在是不太好吃。”
那红孩儿虽然是孩童的心思,却也有孩童的办法,沉吟半晌,以心问心的自家商量道:“我若是展露手段,强抢唐僧,看他徒弟的样子,恐怕不好得手;还是要施展计策,蒙骗于他,才好抓他。那和尚皆都心善,我只要迷的他起了善心,便断然拿了,就这样,看我下去戏他一戏。”好红孩儿,即散去了身上的红光,按云头落下,去那西面的山坡里,摇身一变,变作七岁顽童,赤条条的,身上无衣,将麻绳捆了手足,高吊在那松树梢头,等那唐僧过来。
却说那孙悟空正在戒备,忽抬头再看处,只见那红云散尽,火气全无,便叫:“师父,请上马走路。”唐僧道:“你刚才说妖怪来了,叫我下马,如今怎么又叫我上马走路?”悟空道:“我才然间,见一朵红云从地而起,到空中结做一团火气,那火气经久不散,聚成一团,断然是妖精所化,所以我叫师父下马。这一会红云散了,想是个过路的妖精,不敢伤人,已经去了!”
八戒笑道:“师兄说话最巧,妖精又有个什么过路的?怕是他看错了,自己给自己找辙呢。”悟空道:“你那里知道,若是那山那洞的魔王设宴,邀请那诸山各洞之精赴会,却就有东南西北四路的精灵都来赴会,故此他只有心赴会,无意伤人。此乃过路之妖精也。”唐僧闻,却不管孙悟空说的那路过不路过,只听得有一股红云在此,心中明白,这恐怕是到了那枯松涧火云洞,红孩儿的地盘了。
那红孩儿乃是牛魔王与罗刹女之子,天生的火神之体,那火喷出来,实在是厉害,而且这个红孩儿,最是调皮,实在惹事,虽然说自己一路上要为截教广收弟子,但是唐僧却不想犯了那通天教主之前良莠不分的毛病,何况唐僧自己尚且有三分童真,实在懒得管教这红孩儿,更何况自己若是被这红孩儿抓了,孙悟空拿他不住,便还要去南海请观音过来,这样的话不仅气运要分给那观音一丝,连这红孩儿都成了观音的善财童子,这种资敌的事情唐僧怎么能干。
红孩儿既然已经现身,那等会儿就该在路边上求救了,想来想去,唐僧便决定不要搭理这红孩儿,任凭他在路边怎么叫唤,自己只是装作听不到便好了,叫孙悟空护在自己身边,那红孩儿总不能这么大的本事在孙悟空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抓走吧。
唐僧想着,催马顺路奔山前进,只想快些过了这枯松涧,可是正行时,便听得到前面叫声“救人!”那红孩儿用的是那千里传音的手段,这一声喊叫,莫说是悟空八戒沙僧,就算是唐僧都听得真真切切,就像在耳边说话一般。八戒大惊道:“师父呀,这半山中,你可听到了有什么人叫救命?”悟空上前道:“八戒莫要胡说,这深山老林里哪有什么人,师父只管走路便是。”沙僧也说到:“大师兄,二师兄不是胡说,那声音我也听到了。”悟空笑道:“我晓得,莫管闲事,且走路。”
唐僧也是装作没有听到那叫声,依悟空之言,策马又进,行不上一里之遥,又听得叫声“救人”!这一回,那声音更加的近了,仿佛近在眼前,拨开树丛便能够看见一样。沙僧道:“大师兄,这个叫声,怕不是鬼魅妖邪。若是鬼魅妖邪,但有出声,无有回声。你听他叫一声,又叫一声,想必是个有难之人,我们可去救他一救。”悟空道:“师弟,今日且把这慈悲心略收起收起,你看此山险峻,刚才又有红气冲天,多半是有妖精来了,你且忍忍,待过了此山,再发慈悲罢。这去处凶多吉少,你知道那倚草附木之说,是物可以成精。诸般还可,只有一般蟒蛇,但修得年远日深,成了精魅,善能知人小名儿。他若在草科里,或山凹中,叫人一声,人不答应还可;若答应一声,他就把人元神绰去,当夜跟来,断然伤人性命。且走,且走!古人云,脱得去,谢神明,切不可听他的。”于是唐僧又加鞭催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