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默契地对黄小旭的事只字不提，平时该如何打闹逗趣还是照旧，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虽笨拙但最有效的保护她的办法了。
黄小旭也尽量配合着表现地正常，除了不太愿意主动搭话，其他似乎也都按部就班地按照黄小旭原本平和的人生轨迹发展着。
市里的第一次模考，大家都有些忐忑，即便复习已经过了一轮，真要真刀实枪地踏进战场，心里总归会打鼓，就算是模拟的战场也有着一样的威慑力。徐雅这人有个毛病，一焦虑就想啃些什么东西，不然就浑身不舒服地根本坐不住。
“菲菲，能不能借袁腾飞给我用用？”俩人撑着午间休息拖着黄小旭来了食堂，一人买了一支甜筒坐在角落里闷头吃。徐雅瞥到了朝几人走来的袁腾飞，抬手戳了戳林菲菲的腰，“他怎么跟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到底想不想叫人家帮忙，还在背后说人坏话。”林菲菲本能地缩了缩身体，差点没有拿稳手里的甜筒。
袁腾飞拿了两杯热咖啡，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坐着的三人，不好意思地说道：“怕你们大冷天吃冰棍冻着，就买了热的，但我只买了两杯，不然...“
没等袁腾飞说完，黄小旭忽地起身，挪到了邻近的位置上，目光没有同几人有任何的接触，继续一生不吭地认真地舔着甜筒。
林菲菲的眼神追随着她的动作，直到看着黄小旭慢慢咬下了一片脆皮的外壳才醒过神来回头看了看已经在身侧落了座的袁腾飞道：“你晚饭时间能出趟学校吗？”
袁腾飞仔细地将手里的咖啡推到了林菲菲的面前，开心地点了点头，问道：“要买什么？你说，我记一下。”
“要两根胡萝卜，生的。”徐雅探过头来，接了一句。
袁腾飞无奈地微微摇着头，“你这毛病也真是奇了怪了，我这回非得给自己也买一根，我倒要看看生啃胡萝卜到底是那门子的解压办法。”
徐雅并不理会袁腾飞的揶揄，摆了摆手，冲着林菲菲微微一笑，“辛苦你啦，托菲菲得福，我才能过上有萝卜啃的日子。”
“还有吗？”袁腾飞抿着嘴偷偷勾了下嘴角，问道。
林菲菲两只手扶住了餐桌，将身体后仰，冲着黄小旭的方向问了一句：“小旭，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叫袁腾飞溜出去买回来。”
“不用了。”黄小旭像是赶时间一般，胡乱将手中剩下的足足还有三分之一的甜筒统统塞进了最嘴里，含糊不清地拒绝着，起身就要离开。
“哎，等会！”林菲菲见人要走，有些着急地想要赶上去，竟忘记了自己的重心空悬，一下就松开了手，整个身体朝后倒去。
袁腾飞见势不妙，赶紧伸手去拉，虽然拽到了衣角，护住了人，却不小心打翻了滚烫的咖啡，结结实实一点都没没浪费地浇在了林菲菲的腿上。
索性冬天穿的裤子布料厚，林菲菲只感到了轻微的刺痛，剩下便都是因为打湿的衣裤带来的粘腻的不适感。徐雅本能地惊呼了一声，立马把手里的甜筒拍在了桌上，慌慌张张地就从兜里掏纸巾。
“没事，不烫。”林菲菲轻声安慰着两人，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回家换个衣服就回来，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半小时，足够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陪你去吧。“袁腾飞自责地看着林菲菲裤子上深色的一片污渍。
徐雅帮着林菲菲擦拭这衣服上溅到的咖啡渍，头都不抬地回怼道：“人家要换衣服，你也跟着，那她上厕所，你要不要也护着？”
“不是，”袁腾飞被噎地说不出话来，自讨没趣地闭上了嘴。
林菲菲轻轻拍了一下徐雅的肩，似是嗔怪，转头想寻黄小旭，却是半个影子都看不到了，她没道理没有听到徐雅的喊叫，也没道理不知道自己的情况，竟然就真的默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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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以前，自己应该早就上前把袁腾飞推开一米远了。黄小旭百无聊赖地在操场上兜着圈子。她也不是没有想要冲上去帮忙的冲动，只是心里总时候异样的羞耻感，拉扯地她根本没办法在那样的环境下多呆一秒。
黄小旭已经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对袁腾飞无名的厌恶的缘由了，只是这样的理由实在太过荒唐，别说说出口后没有人愿意相信，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见得完全信任自己的判断：或许，有些友情就是有保护欲，有占有欲，就是会吃醋。
这些天黄小旭也偷偷地查了不少的资料，傻乎乎地在网上做什么测试题，幼稚地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她听说性取向是会遗传的，只不过这个唯一她能查到的看起来有些可靠的佐证，对于她来说，想要证明都难如登天。
昨天夜里，黄母打来了好几通电话，黄小旭到底还是接了，又尴又尬地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原本就让她头痛的亲子关系，现在更是煎熬，她不懂该如何去面对来自于养父母的关心，这些关心终于不再是理所应当的舐犊之情了，它是那样的沉重，压地黄小旭喘不过来气，却有不得不强装乖巧地应对。大道理她都懂，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明白这十几年来，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
“小旭？”陈云杨一手托着篮球，一看就是刚在球场过了一会球瘾，“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快上课了。”
黄小旭的思绪被打断了，她有些木然地抬头，看着陈云杨歪了歪头，也没有回话。
陈云杨知道黄小旭的脾气，也不觉得窘迫，反而友好地笑了笑，说道：“哎呀，别总是苦着个脸，没有什么事过不去，走吧，一块回去吗？”
黄小旭客气地摆了摆头，算是拒绝了。
陈云杨有些犹豫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装过身说得很认真：“你要是真的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和我讲，我也许有办法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