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冰雪，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答应了回家了，这会子才来，又是上人带你去溜达了?”水木客放下东西来开门。
“冰雪应该回直接进门来，不是礼貌的敲门等主人来开门。”寒风岚背手携笛，站在朗月下。
“原来是悬壶神医，请进门说话。”
“你回杏花村自然是来处理大事，哪有时间照顾孩子，白鹿洞学宫空出的那片地盖了宅舍，上人将冰雪送回了白鹿洞学宫，你也轻松些，有乐广陵陪着，就不要担心了。”寒风岚说着坐了下来。
“也好，没有哪个地方比白鹿洞学宫更适合养护心性。冰雪自幼淘气，怕是要让学宫费些心了。”
“淘气?会有你淘气?我想她至少不会想着把地钻个洞，乐广陵招了几个学生，倒有几分你的顽劣，已经被远迁罚跪面壁室去了。”
“悬壶神医说笑了，我从未去过白鹿洞学宫，怎么会有这等逸事流传？”
“你是我徒弟，你可以不认师父，师父却不能不认你。十年宦海沉浮，为师选择远离是非、置身事外，如今你要将我斥远，也许你是在怪我，人人称颂的悬壶神医，徒弟饮下鸩烈渴，不闻不问远走他乡，先有身陷囹圄、灵兽分尸遥不知，后有四源内乱、西陲战火不相陪，你确实枉称为师一句师父了。”
“我以为不会有人认出来，连我都不知道自个是谁了。世人皆知心源是混世魔王，混世魔王摇身一变又是人人推崇的七圣，我是谁呢？我不是陶柒，不是陶淅，我只是一个跟她们用着同一副皮囊随处飘荡的游魂。”
“我能否为你把把脉？”寒风岚将岚笛放在石桌上。水木客将胳膊伸了过去。
“鸩烈渴未解?难道你是以毒攻毒?”寒风岚疑虑地问道。
“西陲那几年，日子难过，喝了杏花酒，没死成却压制住了鸩烈渴。嗜酒成性，逼不得已。”
“卫源不远千里送来双源葫，为得不是心源而是酒鬼，我们这些人终究是对不住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寒山寺与黄鹤楼有意限制师父行医，何况师父背负父母命案，这些道理就算是在以前，我也是知道的。”
“我该走了，你选个日子，再拜一次师父吧。”寒风岚起身，“关外是否有人给你饮过冰血?”
“冰血?灵兽分尸，我被扔到了暗香雪，应该是那时沾染了寒气。”
“原来如此，既然认了师父，就是长辈，我总该知晓这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知道你的故事很血腥，就当是讲个两个人听，她也想知道，就有我转述，免得她四下探听。”
“好，明日拜师后我讲给你听。”水木客将寒风岚送出门去。
“我一个人可以出鲸口，你不用送了。”
“一个人?”
“祭圣大典，你摘了为师与子树蒙眼布条，这事你应该不记得。”
寒风岚浅笑安然，转身离去。水木客疲累之极，裹着衣服倒睡在蕙兰堂，她做了一个长过一生梦，正是她要讲给寒风岚的十年浮沉。